就是因为她是我的母后,所以很多事,我不能薄了她的面子,虎毒不食子,何况她真的是一心为我好,虽然这个为我好用错了方法,用错了地方。
前世我最为昏庸无道时,我也知道孝字当头,我对母后却是没有半分刻薄,何况今天。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烦闷,我虽然知道孝字当头,但是看着母后欺辱卓文静,我自然是从心眼里不喜欢的。
卓文静对我来说是最为特别的存在,我可以让他为我背黑锅一次,让他为我挨母后的骂一次,难道我要他永远这么委屈,直到母后过世,我再来补偿他不成?
不用他人说,我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人心这个东西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卓文静现在可以明白我的苦楚,也许未来他还会明白,但是谁能保证他的心不会冷,要等到自己的母亲去世才能和他完完全全的一起,若我是他,我也会冷心的。
夫妻之间,明白对方的难处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世上谁没有个私心什么的,我岂能这么要求卓文静。他有他的傲然,是我无法折断的。
我不想和卓文静日后成为陌路,见面不相识,这几个字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得有些急促,有些疼痛,像是有谁在用针扎似的。
大概是我面色有些难受,卓文静看着我皱了皱眉忧心道:“皇上,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微臣这就前去宣太医。”
看着他说着说着站起身,我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心病哪里用得着太医。”卓文静听了我的话愣了下,然后看着我没有说话。
“卓文静,朕知道你在母后面前受委屈了,朕答应你,如果有天真的到了两相选择的地步,朕不会伤你的心。”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我低声开口道,换个意思也就是,如果母后有天逼得我选择,那我只好伤她的心了,卓文静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的话音落下,卓文静神色便一凛,张口想说什么,我挥手阻止了,有些疲倦的道:“你明白朕的难处,难道朕就明白你的难处?你常说自己无碍,无碍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嘴上说着无碍就无碍了,心它会疼的,朕都明白,所以朕不能总是委屈你,朕看着也会心疼。”话说到这里我顿住,这刻我倒也分不清自己最后那两句话是真是假了,亦或者两者都有。
卓文静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的出他是想对我说什么,也许是碍于身份,也许是碍于立场不好开口罢了。他不开口,我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时我突然想,自己背负的那些过去,一个人独自品尝的无奈,半夜三更无法睡着的苦楚,若是都告诉眼前这个人,那他会不会帮我分担些悲哀,那我的心是不是就会放宽点。
若是这世上真有人同我一起背负着那些不堪的过往,那我是不是就会好过点。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大跳,不由的看着卓文静出神,自己是被前世最后的那一幕弄得入了魔障,还是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了呢?我分不清楚。
看着卓文静愣怔的出神,他开始是和我对望,只是过了一会,他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然后眸子躲闪开来,看向他处。
看着他无错的样子,我恍然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干咳一声,还想说什么化解下此刻的气氛,只是刚张嘴喊了声他的名字,外面突然传来内侍的禀告之声,说是国舅前来求见。这一声,打断了此方得暧昧。
说道国舅,我首先就想到那个刚游学归来,风流之辈的薛云,听闻他来,我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薛云竟然会前来拜见卓文静,想知道他为何而来便宣了。
好奇的坐在这里,直到外面走来一个青衫之人,他疾步走进殿内,神色带着惊喜,进来就喊了一声哥,只是在看到我时,猛然止步,惊讶的愣在那里。
他愣住了,我也有些错愕,看到他我便知道这人是卓然了而非薛云了。
话说,一家兄弟面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但卓家却不同,卓文静长得是眉目静然,自然儒雅,而卓然长得却是一副娃娃脸,看着像是永远都长不大那般。
说来卓然比我还年长一岁,此刻却是一副十六七的模样,看着倒也让人有股说不出的挫败感。
卓然发愣期间,我却已经是回过神了,并未怪罪他的无礼,看着他挑了挑眉笑道:“前些日子卓爱卿还在提自己的小儿子呢,没想到,朕今日便在这里见到了,倒也是缘分。”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忙站起身道:“皇上恕罪……”
他话没有说完,卓然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看着我跪下行礼中规中矩道:“草民君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看了眼卓文静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卓然,我轻轻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亲戚,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起来吧,看座。”
“草民谢皇上隆恩。”卓然不吭不卑,脸色绷紧道。
卓然坐下后,气氛有些尴尬。
看的出卓然对我并不喜欢,只是碍于我是皇上,他没办法,这倒也是,卓文静是他的哥哥,卓文静进宫以来受的苦恐怕没人比卓然更清楚了,就连卓仑若不是碍于君臣恐怕也不会给我好脸色……想到此处,我看了眼卓文静,卓文静看着他处不吭声,当然这种场合他的确不好开口说什么。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禀声,说是大皇子求见,只是内侍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我便看到沈云跑了进来,而且进来便一头冲进卓然怀里叫他舅舅,一点规矩都没有。
卓然扶着沈云轻咳一声,沈云抬头撅着嘴,想说什么,猛然看到我了,神色一变,慌忙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