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禅没有回头,走得远了,他悄悄的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心想,还差一点,差一点。

走了许久后,他突然停下,回头问道,“我的马车呢?”

阿福答,“在和悦楼门前。”

温禅皱眉,“那为何没人提醒?我都走出这么远了。”

阿福委屈,“公子,奴才都喊了你三声了,你没搭理奴才。”

“行行,咱们再走回去吧。”他疲惫的叹一口气,重生以来的三次出宫,真是一次比一次倒霉,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焚香沐浴,去去霉气……

走回和悦楼的时候,梁宴北已经离开了,温禅上了马车便瘫倒在软塌上,想到明日还要早起去学堂,就更疲惫了。

第二日一早,太阳只刚露一个头,天还朦朦灰着,温禅就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睡意朦胧的任宫人为他穿戴好衣物,又漱口洗脸,才清醒许多。

用过早膳后,被阿福催促了三四遍,才匆匆坐着马车赶往博学宫,宫道上来往着稀少的宫人,寒流肆意。

温禅裹紧身上的软袄,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小盹儿,博学宫就到了,他不情不愿的从车上下来。

开堂的第一天,皇帝会亲自来视察,所以温禅的帽子狐裘等东西都没戴,缩着脖子快步走进明荣殿,好在殿内燃了地暖火炉,比外面暖和多了。

刚一进门,一个小少年就迎面走来,高兴的喊道,“九皇兄!”

温禅怔然了一瞬,随后也温和的摸摸他的脑袋,“璋儿,许久不见,看着好像又长高了。”

温璋排行第十三,过了年后正好十岁,在这个庞大的兄弟姐妹团体中,除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温璋是唯一一个同温禅亲近的,后来京城大乱,温璋死于乱贼的马蹄之下,温禅伤心了很长时间。

想到此,他掐了掐温璋白嫩的脸蛋,“看来有好好用膳。”

温璋很乖巧,仰着头道,“听闻皇兄前几日患了风寒,不知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已无碍。”温禅答。

“那就好,若是因身体未好错过了这次测验,那真是要吃亏死了。”温璋碎碎念。

“你说什么?测验?”听见这俩字,温禅立即一个头两个大,追问道,“什么测验?”

“开堂测验啊,父皇说再过两日就春闱了,虽然我们不用参加科举,但是父皇想看看我们文学水平如何,所以于今日……”

温璋后面所说的话温禅已经听不进去,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他最烦的就是考学测试,每次都要写出一大堆废话,然后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点评。

若说当上皇帝对温禅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处,那大概就是没人再敢逼他参加任何测试了,可是重生而来,这一点躲不过。

不知道现在称身体有恙还来不来得及……

温璋自顾自叨念完之后,就拉着温禅挑位置坐,大殿内很宽广,一排十座,足足六大排,殿内除了宫人就只有温禅和温璋二人,他们寻了一处不靠前也不靠后的座位。

可能是来的太过早,温禅在座位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第三个人进来,心情不免有些郁闷,又觉得大殿之内暖洋洋的,早起的困意越来越重,温禅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温璋虽然才十岁,但是心智老成,见温禅睡觉也不去吵他,拿出自己带来的书静静的翻看。

太阳越升越高,天色大亮,殿内的人渐渐多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殿内人变多的缘故,温禅在睡梦中竟觉得热,他无意识的伸手将自己的领口扯松,喘了口热气翻个头继续睡。

“文晋兄!来坐这里!”忽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瞬间将温禅惊醒,他眨眨眼睛迷茫的坐起,发现周围差不多坐满。

少年站着招呼钟文晋,声音不免高了一些,引来周围人的侧目,谢昭雪正巧就坐在那少年附近,闻声斜睨了钟文晋一眼,道,“聒噪。”

两人像是天生不对头一般,钟文晋往那处去的脚步一停,冷哼道,“还是算了,坐在他附近我怕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殿中的座位你即便是随便挑,也照旧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字来。”谢昭雪反唇相讥。

钟文晋也不肯认输,牙关一咬就要骂他,温禅见形势紧张,连忙咳一声,默默道,“明荣殿内,不可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