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还给对方,是他做过的再正确没有的决定了。
陆云开这样想着。
他的头脑好像突然变好了,就像是没有问题前那样清醒而理智,这种状态让他不知不觉就挺起背脊,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他很敏锐地分析着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回忆着江兴的性格。
并不需要花多少的时间,他就意识到,在江兴已经察觉到他状态不对的时候,要让能够对方放心地去处理自己事情,并不是再亡羊补牢地把什么都瞒着,而是开诚布公地告诉对方,自己的计划,让对方认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
这不太难。
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这些对陆云开而言都不太难。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对江兴说:“我打算在国外再呆一个月的时间。可能还是因为入戏的缘故。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心理医生,在这边一边散心一边和心理医生联系,看能不能调整回来。”
他说着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之前也和心理医生聊过。对方建议我回到比较熟悉的环境去。”
“所以我想,不管一个月后的情况具体怎么样,那时候我都会回国一趟,去见一见我爸我妈,如果可以的话,看谁想去,我就再带谁环游欧洲或者世界吧。”陆云开说,“为了避免更进一步的陷进去,我想我下半年的时间应该都不会再接戏了。最多拍一下杂志封面广告什么的。”
江兴很认真地听着陆云开的计划。
如果说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远远看见陆云开,只是感觉到某种很奇怪的熟悉感的话,那么在和陆云开坐下来聊天的时候,那些陌生的,好像在脑海的角落积灰的记忆就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复古的打扮。
流连在乐器上的视线。
突然出现的香烟。
还有那种一方面纤细敏感,一方面却又涣散茫然,这样神经质的表现——
江兴终于将自己的记忆彻底从尘埃堆里翻了出来。
他想起了陆云开曾经饰演过的一个角色。
这个角色曾给陆云开带来小金人配角荣誉,在陆云开的道路上同样闪烁着金光,当年的这个时候,陆云开早已崭露头角,所以当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江兴还反复看了几次,记得还曾不得不承认陆云开对于角色的饰演确实丝丝入扣,将角色的复杂与矛盾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当年在看到这个人物死亡的时候——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贫病交加、穷困潦倒的死亡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被对方喷薄欲出屏幕的演技给击中了。
但那个时候,他当然没有想到,在成功的饰演出这个角色的背后,演员被也在自己身上活了的角色所困扰着……
江兴想得太过入神,不自觉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苦涩而没有什么回味的味道在接触舌苔的时候被味觉器官反馈给神经,江兴的眉头下意识地打了一个疙瘩。
他咽下了这口在感觉中和喝中药没有太大差别的咖啡,再次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陆云开身上。
这一回,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陆云开的表情。
很快地,他就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这样的这样的讯息:对方正在婉转但坚定地回绝他。
如果说最开始发现陆云开不对劲,江兴只是觉得应该帮助他的话;那么现在,江兴觉得自己想要帮助对方。
就好最初时候,江兴只是陆云开的路人粉;而等到真正深入地接触了,他反而一路往真爱粉的情况发展了。
但不管再“想要”,江兴都不是,且从来不是,阻拦别人独自攀登高峰、或者越过生命中独属于自己障碍的那种人。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更明白,对于别人的支持,他会感谢、感激、感动。
但有些事情,只属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做,独自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