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天黑地的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突然被人提醒说:“第七天了。”
第七天了。
什么第七天了?
陆云开慢慢想着,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于采苹的头七日子。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针对着自己的悲哀。
他开始想着:我真的对母亲的死亡感觉哀伤和愤怒吗?如果愤怒,当时我为什么不冲上去揍那个投硫酸的人?如果感觉悲哀,为什么我竟然连对方的头七都不记得了?
在这样反复的自我质疑之中,陆云开去看医生,开始一反以前尽量不吃药的态度,一天一天三餐按时的吞着数不清的药片……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江兴打来的。
在电话中,江兴的声音比往日还要低沉和和缓,他轻轻地对陆云开说:“我听到消息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嗯。”陆云开。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江兴问。
“……不知道?”陆云开。
“想来英国吗?”江兴问。
“……你想我过去吗?”陆云开问。
“想。”江兴说,“你过来吧。”
第117章 愿望
那一通电话之后的第三天,江兴见到了陆云开。
熟悉的人只提着一包简单的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飞机场中,穿着牛仔裤,毛衣,和一件灰色的大衣。他的手抄在大衣的袖子里,站在那里,像站在世界之外的一幅画中。
江兴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提着陆云开的行李,把人接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之中。
这是一个位于郊区的挺大的房子,上下有三层,拥有一个不逊于房屋占地面积的大花园,客厅和二楼三楼面对花园的房间都有着一面硕大的落地窗,垂着漂亮的单色窗帘,一拉开来,就能看见造了池塘与野花小径的花园。
江兴推开二楼客卧的门。
这一栋他暂时租来的房子并没有分割出很多的房间——相应的,就是每一个房间的空间非常大。
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空间里,落地窗前摆着贵妃榻,贵妃榻对面是一张靠墙的双人大床,大床左边位置有一道小门,这道小门是衣帽间的小门。大床左边则搞成了一个小会客厅的样子,有沙发、茶几、和一台壁挂电视,会客厅的左边还有个小小的酒柜,当然酒柜里并没有东西。
这是一个准备得很仔细的房间。
因为大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被套,被套上压着几个松软的高枕,衣柜里也挂上了衣架,酒柜里虽然没有酒,但别出心裁的放了好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旁边的小冰箱里则塞满了矿泉水——连落地窗的角落,都摆了一盆小小的饱满的多肉植物。
每一个细节都让人赞叹。
陆云开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江兴。
但他没有办法做出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谢谢。他的脸颊、嘴唇,像是被泥浆凝固、被胶水封住,一个表情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制造出来。
××××××
陆云开在这里住下。
江兴并没有天天陪着陆云开,他刚刚加入英国的剧团,所有的都要从头再来,不管是国内外的习惯差异,又或者饮食差异,又或者人际关系上的差异,还是最重要的江兴本身的话剧实力——
种种的事情,都让江兴必须花费十二分的精力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