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兴从自己丢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拿出了一直在响的手机,他接了起来:“喂……?嗯?导演,是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不在晚会上?——当然,因为我确实不在。所以?所以明天就……”
接下去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但眉头忍不住轻微地皱了一下。
陆云开在看到江兴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兴听见了什么。
他有时候也惊奇于自己对于对方的了解,但这样的了解对他来说——至少他自己感觉——很好。
江兴把电话挂断了。刚才的最后两句话中,他完全没有说什么重点,而是用任谁也听不出在说什么的回应结束了电话。然后他对陆云开说:“我们……”
“你去买回英国的机票,而我回国。”陆云开也说,他看江兴还想说话,就笑起来,“我是去赌场接人,又不是去打架,再说哪怕我去打架,我也还是觉得雇一个专业人士比较考虑——沃尔夫催你回去拍电影了吧?我这边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你放心,大概两三天我就再回来了。”
“如果你还坚持的话,”陆云开说,“除非你其实根本就不相信我。”
江兴沉默着。
他仔细地看着陆云开的面容,从他面部的表情到他眼睛里的神采。
诚然陆云开脸上带着一些烦恼和刚才残留下来的怒气,但他眼里的神采十足,并不因为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而灰心丧气或者感觉茫然无措。
陆云开确实能够很好地处理好这一件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兴妥协了。
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如果钱不够……”
但陆云开蓦地笑了起来,那锐利的五官一下子被软化了。
他赶在江兴把话说完之前,肯定的,柔声回答:“一定!”然后他说,“我先走了。”
但江兴还有话说:
“等等,我还有事情,我——”
陆云开在看见江兴表情的一瞬间就明白江兴要说什么的。
于是他立刻飞快地打断说:“等等,等等!”
两个人都暂时安静了。
陆云开飞快地抢过话头:“这由我来说!”他的脸有点儿红,但他还是飞快的,明白坦然地说,“这由我来说,等我回来!”
哪怕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江兴看着这样的陆云开,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好,我等你回来说……保持联络?”
“保持联络。”
于是一个人当天晚上回国,一个人乘第二天的飞机去英国拍摄。
而这一次的分别也比两个人想得还要长,并不是几天或者一周,是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两人在江兴英国租下的别墅中见面,这时候江兴所参演的《湖水之下》都将要杀青了。
半个月的奔波显然陆云开有些疲惫。他颇为无奈地对江兴解释自己这半个月来的行踪:“一亿八千万只是一个赌场的钱款,其他赌场也有几千万不等。我去海城那边,所有赌场的人都直接上门了,我统计了一下总数……”他简直露出无法启齿的模样,“两亿多吧。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爸已经戒不掉赌了,我只能让人把他看起来,但他还是撒泼闹事……”
陆云开不想多说这个,所以他顿了顿,又转而说:“这半个月里我还接了很多广告和拍摄,接下去半年的时间都差不多要各地飞了……”
从落地窗中射入的光线从茶几上横越,分割面对面的两人。
雄鹿还在庭院中散步,它的影子也被阳光拉扯,成为长长的抽象的影子,在室内的地面变幻。
江兴看着陆云开的面容,他想了想,问:“是什么片子?”
“一部未来科幻片吧。”陆云开想了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