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刘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丝冷酷从眼眸中一闪而过。他沉默的看了杜宇半晌,强摁着怒火问道:“是贰师将军府的杜宇吗?”
杜宇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在贰师将军府一直深居简出,又从来没有和博望苑的人打过交道,怎么皇孙也知道他?他犹豫了片刻,不卑不亢的应道:“皇孙明鉴,杜宇确实在贰师将军府做过一段时间门客。”
刘进看着这个给李广利出主意,差点把太子送到鬼门关的谋士,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扶着案几,缓缓的站了起来,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在低着头的杜宇脖子上转来转去。一刹那之间,把杜宇立斩于堂下的心思涌上刘进的心头。
“嗯咳——”一旁的张光捏起拳头掩在嘴边佯咳了一声。
刘进一惊,眼神瞟了张光一眼。张光却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杜宇,轻声笑道:“原来是杜先生,在下是博望苑的食客张光,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先生是如此的年青,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可惜贰师将军终究不是成大事的人,没有听杜先生的话,要不然,现在长安城的情况也不是这样子。”
杜宇淡淡一笑:“张先生过奖了,言而听则用,言而不听则舍,做门客的,也只能尽于此了。”
“杜先生说得对。”张光哈哈一笑:“如今杜先生到了卫将军的府中,一定能大展拳脚。卫将军有其父之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定不会委屈了先生的大才的。”
杜宇浅浅的笑了:“张先生对卫将军知之甚深。我家将军胸怀宽阔,不介意杜宇曾经是他的对手,所以杜宇才能有今天。”
他们说话的时候,刘进已经恢复了神色,他哈哈一笑,上前拉住杜宇的手臂:“杜先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先给我说说,车骑将军那里的仗结束了没有?他从塞外回来了吗?这次战果如何?”
杜宇抬起头看着刘进的笑脸,恭敬的回道:“回皇孙,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匈奴人两路大军都已经被将军赶跑了,将军还在颓当城,他刚刚接受了乌桓人归降,有些事情要安排,估计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到定襄。这次出兵半个月,打退了匈奴人的进犯,我军缴获牛羊、战马无数,死伤不足千人。”
杜宇说了几句话,刘进的脸色跟着变了几次,他既欣喜,又是意外,一边让杜宇坐下,一边急急的问道:“匈奴人两路进犯,足有八万大军,车骑将军死伤不足千人?这仗是怎么打的?再者,乌桓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归顺我大汉了?”
杜宇略带着些得意的笑了,他把这半个月来的战事经过给刘进描述了一遍,把刘进和张光听得张口结舌,最后总算明白了,原来卫风出塞半个月,虽然来回上千里,把气势汹汹的匈奴人都逼了回去,可是并没有打什么仗,所以损失才那么小。而乌桓人的归顺,纯属是顺手牵羊,还是匈奴人帮忙。
刘进直起身子,啼笑皆非的看着张光,张光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他瞟了杜宇一眼:“杜先生,卫将军这次不战而屈人之兵,诚为用兵势之极,但是只怕到了京城,会招人闲话吧。”
杜宇高深莫测的笑着点点头:“那些腐儒,哪里知道用兵的奇妙,他们想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吧。陛下圣明,不会被他们的空话废话所动的。将军派我去京城,就是让我把事情的经过好好的向陛下汇报一下。我这次到皇孙这里来,也是想听听皇孙的意见。”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卫风的奏表放在案上,推到刘进的面前:“这是我家将军的奏表,请皇孙过目。”
刘进看了一眼案上的奏表,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卫风真够大胆的,用这个从贰师将军府出来的谋士也就罢了,居然这么放心他,这封奏表居然都没有上封泥,万一被人在途中更改了怎么办?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打开了奏表,仔细的浏览了一遍,沉思了半晌,“车骑将军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我没有什么意见。张先生,把我的奏表也拿过来吧,请杜先生看看,和车骑将军的可有什么矛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