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陈燮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示意道:“范永斗是做口外买卖的,你觉得他会是个规矩生意人么?犯禁的事情肯定没少做,我看他跟后金脱不开关系。”
刘庆眼睛立刻就圆了,腾的站起道:“既然如此,那就该断了与他的来往。这等卖国商人的银子,不挣也罢。”陈燮做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刘庆见陈燮淡定,缓缓落座。
“有银子为啥不挣?就算他们在登州留下人,又能打探到消息,那又如何?”陈燮不疾不徐的开口,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刘庆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对啊,登州这边的核心,不就是东家陈老爷么?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东家,今后您的身边,可得多带些人。”刘庆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思。
“我?没事,这个我有计较。”陈燮还是笑着点点头,认可了刘庆的忠心。
你还别说,现在的刘庆,已经隐隐是陈燮的经济大总管。军事上有王启年,基本上有事情交代,都能办的妥当。还有一批年轻人在培养中,等个三五年,这些人成长起来,陈燮就不会觉得人才不济了。实际上这个愿望是美好的,等三五年,势力膨胀,地盘增加照样缺人。
在明朝,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人才,这个问题陈燮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式。
“那么老爷,范永斗留下的人那里?”刘庆不是想揽权,还是在展示能力。陈燮当然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这个自有人去做。”谁去做,刘庆知道,不过他要装着不知道。
刘庆也很忙,没有多呆,匆匆去了。范永斗走的时候,刘庆还亲自去送了一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陈燮想着安静的发展,但是经不起别人惦记他。这一次惦记陈燮的是巡抚孙元化了,上任之后孙元化是打算大展拳脚的,不料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工匠。
孙元化这个官是喜欢干点事情的,尤其是喜欢筑城、铸炮。这算是一个技术官僚的业余爱好吧,铸炮还能理解,筑城有必要么?孙元化很认真的想把这两件事情做好,甚至还带来了一批葡萄牙人来做帮手。等到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银子也弄了一批了。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巡抚大人找不到工匠了。要铁匠,没有!要瓦匠,还是没有!那么人都去哪了呢?要知道登州是军镇,一直都有匠作坊的。瓦匠没有还能理解,铁匠没有算什么?问题的根源很快就找到了,下面的人一查就清楚了,匠户都跑了。跑哪里去了呢?跑神医老爷的作坊里去了。这一下孙元化傻眼了,想找陈燮的麻烦,下面的人赶紧拦着他。
为啥拦着?不拦着不行啊!这些作坊的股东,都是本地的商绅,稍稍有点家当的,都没被落下。陈燮办的作坊太多了,每一个作坊大家都抢着入股,只要有股份,就跟捡钱似的。谁都不会放过捡银子的机会不是?
这个时候孙元化再仔细的审视陈燮,才发现他要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武将,而是整个登莱治下的一大半士绅、土豪、巨商。这尼玛还怎么玩啊?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人毁了自己的业余爱好。孙元化只好下一道命令,让陈燮来见他。
结果这道命令去了,很快得到一个答复:“陈燮病了!”孙元化直接给这个答复气乐了!当场骂了一句:“竖子!安敢欺我!”不过他也没太好的法子,陈燮这个武将,就算再怎么不务正业,不上班,整天忙着做买卖,他这个巡抚也没有太好的手段收拾人家。
要说原因,很简单。你想在官上头收拾他,基本可以死心了。这个参将,是皇帝亲自决定的。朝廷里的事情,孙元化不是不知道。陈燮立下的战功,怎么也得拿出几万两银子赏一下,再给个官当当,封妻荫子都不过分。当时内阁就在银子上头傻的眼。没银子啊,怎么办?最后陛下提出了给个参将,再丢过去一个监生,就给陈燮打发了。所以内阁和兵部动作很快,六科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天下的武将都这么处理,户部尚书睡觉都能笑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