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峻拿着令牌,拨开人群走近那张告示,上面的字如蚂蚁一般在他心中蚕食,那上面写的,竟是萧家谋反,被抄家流放一事!
司空峻心底一震,连忙上马,朝客栈策去。
今日是冬日里再寻常不过的阴天,云压得极低,漫天枯叶随着寒风飞旋,像是被施了妖术,一会儿卷起一会儿落下,大约过了申时,两名将士才骑着马赶了回来,却都是脸色煞白,若有心事。
萧荷凌见司空峻回来得这么早,心头疑惑,连忙问道:“今日为何回来得这样早?”
司空峻的目光却是像一潭深井,“我今日在城门看到一张告示,上面说,你……你的家人都……都……”
闻言,萧荷凌的心口骤然热了起来,像是浇了滚烫的铁水,却又转瞬凝固,立马问道:“我的家人?他们,他们都怎么了?!”
问完,萧荷凌心里一阵哆嗦,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在发抖。
司空峻面露难色,一字一顿:“萧家被抄家,爹娘流放西川。”
萧荷凌心怔欲呕,全然不敢听信半个字,她右手深深压在司空峻的护甲上,牙关紧咬:“家父只不过是个商人,为何会被流放?”
话一出口,萧荷凌滚烫的眼泪已簌簌流下来,像是心里的余热尽数散出了体外。
司空峻连忙扶了萧荷凌坐下,劝道:“荷凌,荷凌你……你千万要冷静下来。”
萧荷凌的眼泪静静地淌过双颊,像是无数蚂蚁在爬。
忽然,萧荷凌双目怒睁,道:“一定是那冒充我的女子牵连了我的家人!我一直担心,我一直担心!我担心她会害我被抄家,担心她会害我被株连九族!她究竟是谁,是谁要害我们?!”
这时,司空峻的一名手下打听到了别的消息,正从外头回到客栈。
嗓子几欲吼哑,司空峻托福安递了水给萧荷凌,问刚回来的手下:“这件事的确不正常,你可知道,萧姑娘的家人为何会被流放?”
将士答道:“萧姑娘的父亲,编纂了污蔑陛下的邪书,说什么‘昏君当道,天下不宁’,据说还在城南的墙上涂了蜜糖,让蚂蚁组字。结果这些事儿被陛下知道了,好在皇后娘娘求情,原本是要问斩的罪名,就变成了流放西川。”
天将下雨,屋外的寒风愈加凛冽,像要把萧荷凌心中最后一丝温存扫得一干二净。
司空峻又朝萧荷凌道:“这件事很奇怪,那冒充你进宫的人如果要害你家人的话,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拖累进去?你想,她冒充你进宫,她就成了你,你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怎么会害你的家人然后连累她自己呢?”
福安想了想,亦点头,道:“小姐,大人的话不无道理,若是要害咱家,不会故意冒充成咱家的人又反咬自己家人一口呀。”
萧荷凌心下渐渐冷静,道:“皇后,皇后娘娘是谁,为何要帮我求情?冒充,冒充我的女子究竟是何人?还有两个月前劫走我的那几个劫匪,这联系起来……”
一两滴细雨落在客栈外的石板路上,泛起了淡淡的泥土味,一场冬雨似乎就要泼天洒下了,司空峻连忙扶了萧荷凌回房歇息,又和所有将士一起,将马儿赶去马厩,又将干草尽数堆放好,方才进了房内,陪萧荷凌静坐着。
萧荷凌双目微肿,福安拿了温水给她轻敷,心疼道:“小姐,咱如今……小姐,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司空峻站在门口,看着一脸憔悴的萧荷凌,鼻尖微微泛酸,走近道:“荷凌,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福安心疼地看了看萧荷凌,点点头:“是啊,大人也会陪着小姐的,小姐,奴婢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