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王大惊,颓然斜坐在地上,摇头道:“父皇,父皇怎可凭几件看似相关的事情,就断定儿臣想要谋反?试问儿臣要如何谋反?”
虔王侧目道:“二哥恐怕是想用火药一举拿下父皇跟母后,德王、我,还有辉王,今晚皆会前去清宁宫请安,二哥若真是想要动手,此举一成,二哥便是长子,所有嫡出的皇子都没有了,二哥不正好么?更何况当日在朝贺大典上,我还以为是司空峻想要刺杀父皇,若那日司空峻真被误会,此刻更是无人能与二哥抵抗了。”
在场的所有人皆不敢言,清芸双腿发软,紧紧拉着楚筠的袖口,不敢直视皇帝。德妃冷眼扫了一遍皇后和虔王,脸上的阴翳又重了几分。
棣王看向虔王,道:“若儿臣真如三弟猜测一般计划,岂非太过暴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虔王抢言道:“二哥为何不敢?还是说,我猜到了二哥的计划,二哥此刻心虚了?”
皇帝大喘几口气,怒道:“你们都给朕住口!”随后道:“棣王……此事交给大理寺处理,棣王近年来桀骜不驯,禁足冷静冷静也好,自今日起,你就在你的棣王府好好反省吧,无诏不得出!”
“父皇!”棣王眼神空洞:“父皇果真是……”
“不是朕怀疑你,”皇帝打断道:“别说了,你就在府里好好给朕反省反省,若你真的无罪,就当反省这几年来你为人处世的作风罢!”说罢,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亦跟了上去,“陛下,臣妾陪您回立政殿吧。”
随着帝后的离去,太极殿再度恢复了安静,清芸像是终于从喉咙里呕了口气出来一般,整个人这才彻底放松,却已脸色苍白。德妃望着地上的酒盏,一言不发地捡了起来,神情自若。苏婕妤远远站着,深吸一口气,紧紧拉住儿子遂王,良久不语。
桌上的菜肴早已冰冷,已经无人再用。从太极殿远远望去,遥远的城南上空,偶尔还爆出几朵璀璨的烟花,那明亮刺眼的眼色像夜里的一抹鲜血般艳丽,远远映得众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黄。
子夜已过,此时此刻,便是新的一年了。
年三十晚便是在这一场变故中过去的,仿佛这一整晚,大明宫都笼罩在这样阴翳的氛围之下。快到五更天时,才睡下两个时辰的苏婕妤便又要起身,今日是大年初一,她须得带领宫里的宫人,一同前去城外的功德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