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细雨,悄无声息地下着,唯余地面上的水渍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前一圈刚消散,后一圈又慢慢散开。雨不停,这风波便不会断。
皇后令珍兰将清宁宫正殿殿门关上,顿时漫天寒气便被挡在了外头。
珍兰点着河阳花烛,放在皇后的贵妃榻上,道:“娘娘,这个月十三日,您和陛下就要离宫祈福了,这几日得多注意些身子,外头冷,窗户便无需打开了。”
皇后的指端游走在身上华贵的绸缎表面,发出阵阵“咝咝”声,这一针一线,少不得用无数心血织就而成,不知道此刻穿在身上,能否感觉到绣娘们缝制时候的艰辛呢?
“本宫知道的,”皇后答道:“此次祭天只有本宫和陛下一同前去,当然,宝法殿的法师亦是少不了的。阴日,你且将我抄的佛经烧了吧。”
珍兰替皇后揉着腿,答应了下来。
殿内安静到了极致,似乎能听见太液池上涟漪一圈圈散开的声音,窗外的雨点点滴滴飘到窗户纸上,又顺势滑下,淌出一道道泪痕般的透阴。
皇后以手支颐,道:“这几日出宫,本宫还打算把六宫之权交给德妃。”
珍兰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问道:“娘娘为何还打算这样做?”
皇后嘴角微扬,“既然去年的方法有效,那么就值得故技重施。本宫知道德妃和那个叫乔桦的宫女也结下过梁子,若是本宫不在宫里,德妃必然会私自除掉乔桦。”
珍兰懂得,深深颔首,继续替皇后揉着双腿,道:“乔桦手上有哪些书稿,这样可怕的证据,是不能还留在她手里了,只能借德妃的手除掉她。”
雨声轻柔,如河阳花烛的火苗般,不可触碰。
皇后看了看桌上香炉中的轻烟,深深吸入一口气,问道:“你点的这是什么香?”
珍兰含笑道:“奴婢看外头下着雨,娘娘又在殿里抄写佛经,因此点了沉水香,希望能让娘娘头脑清醒些,待会儿也好安眠。”
沉水香的袅袅轻烟在空中回旋,久久不散。皇后口中喃喃有词,不断地捻着手中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