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林月盈和楚星罗扶上马车的楚麟,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刚把林缙卓扶上马车的林月朗,却看见他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间,一个眼如万仞,一个静如秋水……
俩府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坐在林月盈斜对面的楚星罗迫不及待的问林月盈:“月盈姐姐,这几日相处下来,月朗哥哥对我们好像很生疏的样子,月盈姐姐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星罗跟林月盈说话一向都很直接,可是现在却拐弯抹角了起来,林月盈知道,他是在顾及罗瑾瑜的感受。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林月盈,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又怕说错话惹罗瑾瑜不开心,就委婉地回答:“不知道,那小子犟得狠,这些天我都问他了,可他就是不回答。没办法,谁让他现在这么金贵,我多问一句都不行。”
金贵?月朗哥哥是这么自负的人吗?
楚星罗疑惑了:“月朗哥哥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吗?”
林月盈见楚星罗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就解释说:“你月朗哥哥阴年二月初不是要参加科举吗?爹爹说了,天大的事都没这个重要!所以现在什么事都由着他,他可不就金贵了吗?”
楚星罗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略有所思地回答:“也是,毕竟科举三年才一次。这次月朗哥哥要是科举不利,那他又要等三年!”
林月盈点着头应着,很赞成楚星罗的话,而坐在林月盈右前方的罗瑾瑜却伸出手稍稍用力地拍了一下楚星罗的脑袋,有些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就不能念点你月朗哥哥的好吗?”
楚星罗被罗瑾瑜这么突如其来地一下打得有些发懵,刚刚还是疑惑的他,又憋屈了起来。
罗瑾瑜刚说完,楚青云就拦下她说:“诶,小孩子也只是随口一说,你打孩子做什么?再说,月朗能不能考上,也要看他学习的资质和天分,那哪是星罗说考上就考上,说不考上就不考上的?”
罗瑾瑜听了楚青云这话,没有再生星罗的气,反而微笑地盯着他:“老爷,今年的科举监考,老爷有没有份啊?”
罗瑾瑜这么突然的盯着楚青云,楚青云已经是有些不自在了,再加上她这话,让楚青云更加不自在了,立马就摇摇头说:“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科举考试可是国家大事,哪能是我想让谁通过,谁就能通过的?这要是被查出来,罪过可不小呢!”
罗瑾瑜听了楚青云的回答,微笑不再,却有些鄙夷地看着楚晟:“什么国家大事跟月朗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罗瑾瑜这么任性的话,让楚青云措手不及,倒是让林月盈倍感亲切。原来,自己姐弟俩在罗瑾瑜看来,比国家大事还重要。
林月盈用双手支撑着身子,挨着罗瑾瑜坐着,双手牵起罗瑾瑜的左手,说:“姨母,放心吧,不管那小子对楚府有什么误会,这门对门住着,日子久了,纵使有天大的误会,也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的。”
刚刚还是使小性子的罗瑾瑜,听了林月盈这番话,露出了笑容,用右手拍了拍林月盈的手背:“这个姨母知道,可他对我们到底误会了什么呢?我跟你大姨父都是把你们俩当自己的孩子,对你们的好,可不比麟儿和星罗的少啊!”
罗瑾瑜说着,又愁苦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楚星罗,听着罗瑾瑜说的话,再看看林月盈,一脸不爽:是,可不嘛,这些年父亲母亲对月盈姐姐和月朗哥哥的关心,远比大哥多多了。而我呢,完全是多余的!
楚星罗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不再看林月盈。
这林月盈还真回答不上来,就宽慰罗瑾瑜说:“没事,等月朗科举考完了我再问他,到时候他还是不说,我就把他吊起来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来!”
“不可以!”
罗瑾瑜连忙打断林月盈说:“月朗就是任性而已,有话跟他好好说就是了,用不着严刑拷打。再说,这要是打出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好好问就是了,就算他不说也没关系!”
林月盈只不过是想调节一下马车里的气氛而已,没想到罗瑾瑜这么紧张,就放低语气说:“好,不打,不打。打坏了还不是我伺候,那月朗岂不是更加作威作福了不是?”
“是,是。”
罗瑾瑜放开林月盈的手,去拨开林月盈额前的发丝,看着林月盈那如水的双瞳,柔声说:“你们是姐弟,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才是,不可以打架,知道吗?”
罗瑾瑜的温柔,林月盈都是无力反抗的,就乖巧地靠在罗瑾瑜的肩上,点着头应着:“好!”
在一旁听着俩人说话的楚星罗,看到林月盈这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而难得见罗瑾瑜这么忧愁的楚青云,也是心疼地看着罗瑾瑜。
楚青云何尝不想知道林月朗为什么这么讨厌楚府,可是他更担心的是,昨天林月朗看自己的眼神。
坐在楚星罗身旁的楚麟,一直的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月盈,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那波澜不惊的脸庞如同那慢慢落在地上的雪花,听不到一点动静。
坐在后面那辆马车里的林缙卓,担心地看着还在生闷气的月朗。
十年前,林月朗和林月盈还是一如往常的去楚府玩耍,可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够,林月朗却一个人回来了,自此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再踏入楚府一步。
那时候并没有人在意林月朗的异常,都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闹矛盾而不想见面而已,而当时的林缙卓却执着于刘仕零的事,也没在意林月朗的异常,直到在他不声不响的跟自己离开帝都……
没有人生来就是坏孩子,林缙卓生怕林月朗一步踩错,让林月朗后悔一生,思来想去就清了一下嗓子跟林月朗说:“为父清楚你是怎么想,可是你还是不要跟你大姨父和大姨母闹得太僵的好,给自己一个余地,给你大姨父和大姨母一个余地。人就这一世,还是不要留下悔恨的好!”
林月朗知道林缙卓这是为自己着想呢,可是他心中的芥蒂,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林月朗看着林缙卓就是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月朗有分寸!”
林月朗虽是这么说,可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是骗不了人的。
林缙卓看着林月朗那放在双膝上,微微抓着裙摆的手,就知道他没那么轻易放得下。可是林缙卓并没有说穿林月朗,毕竟有些事还是要林月朗自己决定的好。
两府的马车缓缓而行,一路来到了阴国公府的门前。
候在门前的婢女见楚府的马车来了,连忙从门前下来,迎接自家的姑姑和姑爷。
先一步下了马车的楚麟,稍微往前站好,等楚星罗从马车里自己下来后,就又走了回来,伸出臂膀,想让跟在楚星罗后头出来的林月盈,扶着自己的臂膀走下来,可是林月盈却直接用左手抓着楚麟的手掌就下来了。
这举动林月盈倒是习以为常,可却让楚麟纠结不已。
林月盈从马车上下来,也站在了马车旁,等楚麟把楚晟扶下马车后,就上前和楚麟一起把罗瑾瑜扶下来。
罗瑾瑜虽任由着俩人把自己扶下来,可还是说笑道:“看你们这俩孩子,我就下个马车,用不着你们两个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
林月盈听到罗瑾瑜这么说自己,连忙粘在罗瑾瑜身上,娇凄凄地说:“月盈就是要粘着姨母!”
罗瑾瑜听了林月盈的话高兴不已,把搭在楚麟手臂上的手抽回来,就看着林月盈说:“这可是你说的,姨母可都记下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