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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校对版] 赤军 2177 字 2022-10-20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辽跟乐进有矛盾,可曹操偏要把他们俩凑到一块儿去,就是避免方面坐大——当然啦,曹操知道张、乐都不会因私忿而害公事,这必须是大前提。

所以是勋辞朔州之任,返回许都,到今天也已经大半年啦,心里始终憋着把火,趁喝酒且面对亲戚好友的时候略略发泄一下,算多大的事儿?曹操顶多单独召见是勋和董昭的时候,嘱咐一声卿等以后少喝点儿酒,注意慎言罢了。而是勋今天提到朔州之事,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把与宴之人都拢一堆,那意思,咱是一伙儿的,和那些不具名的“彼等”不同;二是警告领兵大将们,有人在嫉妒咱们哪,不可不防——我就是前车之鉴。

是勋觉得与宴之人,曹洪、夏侯渊他们是肯定会上钩的,说不定还会把消息传递给镇守在外的曹仁和夏侯惇,董昭是自己跳上来咬钩的,任峻则分明不想上钩……不过这也无所谓,本来此宴主要的目的,就是冲着武将去的,文吏算“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活儿”。

终于,宾主尽欢而散,是勋、曹豹返回后堂,诸葛亮也跟了进来。堂中早有一人端坐等候,长身有须,体格强健而相貌清癯,看到他们进来了,赶紧起身行礼,并且说:“吾在内室,已闻席间之语。今日大好宴,事亦协矣。”

曹豹、是勋等急忙拱手还礼。不仅如此,为示感激和亲密,是勋还特意近前两步,拉住对方的手,诚恳地说:“全赖先生之教也。”

第十七章、吾何有私

是勋以帮老丈人曹豹扩大在许都的交际圈为名,宴请以诸曹夏侯为首的谯沛人士(也包括部分兖州故吏),在接到曹豹来信的时候就已经定计了。这是因为,曹豹在来信当中,还夹杂了一封曹宏的书信。

此前被迫辞去朔州刺史之职,返回许都,是勋便无奈地想到,这天下未定呢,难道政争就要起了吗?再一琢磨,确实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时代,同时重用谯沛集团和汝颍集团,后世有人分析,谯沛集团是代表了庶族利益,而汝颍集团是代表了世族利益,此说虽然有以偏概全之感,但两个集团主要成员的大致出身和倾向是不错的。其后董昭等依附谯沛集团,把曹操拱上了魏王宝座,在此过程中,汝颍集团的代表人物荀氏因为逆潮流而行,逐渐遭到曹操的疏远。但待曹丕上台以后,他们却卷土重来,以陈群、司马懿等为代表,全面压倒了谯沛集团。

当然啦,与其说这是庶族与世族之争,不如说是原本出身较低的谯沛集团,尤其诸曹夏侯,想要利用改朝换代的机会,硬挤进世家的圈子里去,成为新的豪门大族。而等改朝换代终于成功,曹氏成为国姓,夏侯成为国戚,自然偃旗息鼓,那么谯沛集团之分崩离析,从而被汝颍集团压倒,也便顺理成章了。

因为是勋小蝴蝶翅膀的扇动,中原一统的趋势大幅度提前,两大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便急不可待地展开。是勋此前虽然协助曹操压制世族,倾向于谯沛集团,却并没有明确地站队——他是讨厌政治斗争的,也缺乏足够的经验,颇欲似原本历史上的贾诩一般翩然置身事外。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处在当前的环境,考虑到他的地位,想独坐壁上观是很不现实的,因而是勋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政争的问题。然而他自知并非政争的熟手,身边的诸葛亮,以及暂时外放的吴质虽然都是个中翘楚,终究年纪还轻,也不可全然依靠之。那么,该找谁来帮忙自己出主意呢?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那个“谗慝小人”。

曹宏无后,所生两子三女,尽都夭折,曹豹虽有两名庶子,但都不成材,这兄弟两个若想家族安泰、世代传承,最可寄予希望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婿啦,故而曹宏虽为小人,自己是必然信得过的——是勋熟思之后,特意写信去向曹宏请教。

曹宏此前一直担任徐州别驾,名为辅佐陶商,实执州政。然而曹操与他这位大叔父向来疏远,并不放心,因而将陶商召回都中以后,分州海、徐,各命刺史,却没有让曹宏接位。当然啦,曹操也不能不考虑曹宏的感受,才是亲笔书信送至郯城,跟曹宏说叔父你声名不显,不可遽为刺史——你是继续呆在徐州呢,还是想做别的什么官儿?我都可以安排。

曹宏回复说自己并无远志,只求为一任守、相可也。汉代的郡守、国相权力很大,几乎就等同于周代的一方诸侯,而且秩两千石,品位甚高,当上郡守或者国相,就等于从中低级吏人迈入高官行列啦,一般士人,平生能为一守、相,其愿已足。

曹操当即准其所请,即命曹宏为彭城国相。

此前是勋巡查海、徐,本来想当面去跟曹宏请教的,谁想那么不巧,他到了海州,曹宏正好因公事前往许都,而等他归还许都,曹宏却又折返任所去了——两人几乎是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