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晦气道:“女娃。”
听到是女娃,妇人眼里的光彻底破碎,二狗子跺着脚在门外骂了两声娘,从娘骂到奶奶还觉得不解气:“赔钱玩意!”
顾不得屋里血腥气熏人,他大步闯进来,看也不看被破袄子裹着的女婴,抱着扭头就走。
大雪天,还是深夜,辛辛苦苦好是煎熬了一遭换来一个不合心意的赔钱货,他抱着赔钱货就要沉塘,刚生产了的妇人知道他要溺死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木板床爬起来,先是爬,后是磕磕绊绊地走。
稳婆将一切看在眼里,在她眼看跌倒的空当扶了一把:“认命罢。”
妇人身子一僵,心里发苦。比起女儿,她当然最喜欢儿子,生儿子县里会发养儿金,整整五十两银子呢。生女儿呢,半个铜板都没有。
可她还是想看看她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这辈子没缘分做母女,当娘的唯一能做的,是看着她死。也好来年在塘边栽一朵花。
一朵花就是一个孩子,送子塘打远看起来更像一块凋零的花圃。
梅花凛冽,天地蕴含好闻的水香,深深吸上一口,能动摇满心的罪念。二狗子抱着女儿刚要将其沉塘,心念一滞,才想起这是自己日盼夜盼的第一个孩子。
他摇摇头,眼里闪过挣扎,一颗心恍惚被撕裂成两瓣,一瓣要他好好待这孩子,一瓣要他狠狠发泄没生儿子的邪火。
“孩子,孩子……”妇人嘴里喃喃,被那股充满圣洁之意的水气驱使,头一回有了反抗自家男人的勇气,她刚要夺回孩子,男人一声厉喝:“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