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身经百战,又专门在讲武堂中回过炉的团长们,立刻以哨子声做回应。节奏古板单调,不带丝毫人间烟火。
听到训练时早就烂熟于心的铜哨声,原本有些慌乱的淮安士兵们,也迅速回归了正常。位于第一、第二排的长矛手,将长矛斜着向前举高,左右来回摇晃。双腿同时随着铜哨的节奏缓缓迈动,“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包裹了一层钢板的战靴,踩得大地微微颤抖。
迎面仓促射过来的弓箭和弩箭,大部分都被长矛拨偏,无力地落进泥土中。小部分侥幸通过了长矛的梳理,却又被走在第三排的刀盾兵果断地格挡住,除了制造出一连串的嘈杂声之外,毫无效果。只有零星一两支绝对幸运者,绕过了盾墙,射中了走在第四排的抬枪兵。但箭矢上的大部分动能,都被钢丝编织的软甲抵消掉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以致命。而受了伤的抬枪兵们,却咬着牙跟上队伍的脚步,唯恐落于袍泽之后,“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每一步踏在大地上,都坚实无比。
“轰!”“轰!”“轰!”“轰!”跟上来的四斤炮,又开始朝浙军头上倾泻火力。因为中间隔着自家弟兄,双方又在面对面前进,他们只敢使用实心弹。所以威慑的效果,远远大于真实杀伤。对怀抱拼命之心而来的两千浙军,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嗖!嗖!嗖!嗖!嗖!嗖!”更浓密的弓箭和弩箭,从浙军当中飞出,气势汹汹扑向淮安军前排长枪兵。
五十步距离,大部分弓弩手都果断地换用了破甲锥,并且尽力采取平射的方式。这给对面的长矛兵们造成一些损失,十几个受了伤的淮安弟兄,猛地将长矛戳在脚下,踉跄着站稳。后排立刻有人上前补位,接过长枪,重新封堵上阵线上的缺口。
“四斤炮的战术需要立刻改进,否则会越来越鸡肋!”第四军长史宋克高举着战旗,在亲兵的护卫下,为全军指引前进方向。他的心思很活络,学习能力也极强,即便在如此紧张时刻,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如果抬枪装了散弹之后,射程能更远一些就好了。或者装备更多的神机铳。还是摆在军阵左右两个边角位置,将规模各自加大两倍……”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一旦付诸实施,神机铳的射程优势,就不再没有用武之地。但与此同时,对阵形及配合的要求,也将提高数倍。并且还需要给神机铳的指挥者,更多的自主权力。
“学兵队!射击!”想到这儿,宋克忽然又大叫了一声,用力挥舞手中战旗。
再度跟上来的讲武堂学子们,谁也来不及考虑命令是否恰当,本能地选择了服从。“呯!呯!呯!呯!呯!”,枪声响成了一片。
这一轮距离更近,作用也更为明显。浙军的阵列当中,被打出了两个明显的塌陷。凡是被铅弹击中躯干的人,个个都死得惨不忍睹。
“学兵队自行掌握攻击时间。其他各团,继续前进!”宋克迅速朝对面看了一眼,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
“学兵队自行掌握攻击时间。其他各团,继续前进!”传令兵无法将这个创新之举,化作唢呐声。只好分出人手,跑动着将其一遍遍重复。
列队而前的战兵,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跟在战兵军阵两个后角的学兵们,却大受鼓舞。手中神机铳已经发射完毕的,主动停下来,原地装填。没来得及发射者,则继续跟在大队人马之后,一边走动,一边寻找目标。
“呯!呯!”“呯!呯!”“呯!呯!”零星的火枪声接连不断,打在浙军队伍中,冒出一团团血光。
每次伤亡都是个位数,但每一次,死的都是正副百夫长,或者牌子头这种低级军官。并且身上的伤口极为恐怖,每一处都有碗口大小,将破碎的内脏,骨头,全部给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