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这里待了有十年，乔荔也没怎么完全习惯古人的说话行礼方式，见到钟毓秀这么跪下立即是摆了摆手。她年过三十，却保养的望之如双十年华，沉重的高寰如意髻上斜插的鸾凤鎏金钗为那张本就明媚的脸平添一抹庄重。叶初辞相对要沉稳了些，颔首示意她起身后才笑盈盈道：

“不知这次毓秀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给朕和皇后？记得你每次逢年过节都要托人往皇宫里送东西来，先前的东西就很不错。”

“陛下前两日和毓秀说要复颜霜，臣女让夫君亲自在库房内挑了几个，只是不知陛下……”

“朕倒是好好的，只是皇后非得要去山崖边摘什么花，脸上被划了一道小口。”

虽然是在外人面前，叶初辞却也毫不避讳地直接轻轻捏住乔荔的下巴往旁边一转，依稀可见尚未完全愈合的一道小疤让漂亮的一张脸也是白璧微瑕。毓秀没惊讶于这疤痕的来源，反倒是为乔荔的那股子精气神而惊讶了下。

三十几岁的古人多数都已经到了可以含饴弄孙的年岁，像钟毓秀这种再生个孩子的都比较少见，更别说是如同乔荔般还要爬上爬下。而她和驸马这些年来虽然也算是恩爱有加，但没能有眼前陛下和皇后两者间的自然融洽。

她看到复颜霜被小宫女呈了上去，叶初辞一边拧开盖子一边以手抹上，自然而然地就着手给乔荔涂去。女帝向来对下严厉的神情在此刻松泛了些，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念叨着：

“让你别去捅那马蜂窝抓野蜂蜜吃，脖子后面这一片全是……看我当时要不救你……转过来点！”

“嘶——小心给她听到了，多丢人的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虽是这么说着，叶初辞到底还是小声了点。

能让女帝能完全卸下规矩重担的怕是只有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了，其实钟毓秀前面的话已经听得清楚，只是此刻忍着笑没拆穿罢了。与二位闲话家常几句后，身上还怀着孩子的毓秀有点精神头短了支撑不住，率先退下了去，却在门口听到两个小宫女叽叽喳喳。

“听说娘娘被蛰了一次后，陛下就下令这几个月内宫中不许再有蜂蜜的点心呢，上好的一小坛桂花蜜都被陛下赏给掌事姑姑让分给我们了。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

“当真如此，都说什么北边离国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最宠什么丽妃。要我说啊宠而不疼有什么用，我们陛下是最疼皇后娘娘的了，都开始吩咐建立蜂房养蜜蜂了呢，可真是前所未有。”

……

两名女子之间究竟有无真正的爱意这个答案，女帝和皇后已然是告知了天下人。或是汹涌澎湃如海潮，或是平淡如涓涓溪流，男女也可，两名男子也可，两名女子也可，女帝十年前一道圣旨的颁布是多少爱侣渴求多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