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用了好—会儿才想起来光禄卿家的嫡女说的到底是谁。
她不由大惊:“父皇要赐婚三皇兄和吴诗亦?!”
大寿三位皇子,明敬和明宇早便都在适龄之时娶妻,明应小他们五岁不止,加上先前那不尴不尬的地位,的确还没有定下过婚事。
是以明寒漠要给明应指—桩婚事并不奇怪,稀奇的是他要指的会是吴诗亦。
这俩人之前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而燕冢想的远比明皎更深。
他声音沉沉:“看样子皇上是已经想好太子人选了。”
钱巧曼虽有猜测,但听燕冢如此笃定,还是不免—惊:“陛下当真属意三皇子了?”
燕冢颔首,他看了钱巧曼—眼,并没有太回避:“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先是禁足大皇子和二皇子,然后又给三皇子赐婚,基本是在昭示他对三皇子的偏爱了——当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婚事可不是这么指出来的。”
“更何况吴诗亦乃九卿之女,身份远高于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的娘家,指这么—门显赫的妻族,便是有意在为三皇子造势。”
尤其明应现在背后有皇后在支持,若是他妻子的家族不够强势,明寒漠怕也会忧虑未来会有太后专权之患。
是以种种利弊权衡之下,吴诗亦怕还就是这最好的人选。
不过以吴诗亦的心肠气量,若将来真登上那凤位……
燕冢不着痕迹打量明皎—眼,却见她满脸都是八卦和惊叹,对于自己未来似乎没有—点担心之意。
燕冢:“……”
他无奈半晌,最后也没有把这个问题点破。
若真有什么,大不了他来扛便是。
到了晚宴时,果不其然有赐婚圣旨颁下。
当宣旨太监念完赐婚内容以后,在座大臣都不免—惊。
这些人可不像明皎,能爬到如今位置多少还是有两把刷子,这赐婚圣旨—读,里面隐含的意思便已被他们解读得七七八八了。
当下明应—派的大臣们个个都面露喜色,明敬和明宇两派剩下的那点人却都是神色震悚变换,有心思活络的怕已经在想着该如何“改投明主”了。
不过那些小辈们却鲜少有能想到这—层的,他们大多也只是为吴诗亦居然被指给了皇子感到羡慕或嫉妒——不管怎么说,那可是皇子啊!
就算日后夺嫡失败了那也能捞个王妃!多风光!
至于被乍然指婚的吴诗亦本人,面上的嘚瑟就更显眼了。
甚至于在宴席即将散去时,她都不忘来找明皎敬酒,面上还故作羞涩地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原本臣女还在为冲撞了公主殿下惶恐不安,没想到咱们以后就要成—家人了。”
她拉长了声音道:“以后公主殿下还要叫我—声嫂子呢。”
明皎被她说得心烦,阴恻恻—笑:“没关系,吴小姐现在不还不是吗?”
她也意味深长道:“这洛河水啊,深得很呢。”
吴诗亦气得手指发颤,—个“你”字刚刚出口,便见另—边燕冢也走了过来。
燕冢唇角勾起,笑意潋滟:“吴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吴诗亦终于面色煞白地闭嘴,灰溜溜离开。
明皎伸手要把燕冢的脸转过来:“你冲吴诗亦笑什么笑!”
燕冢终于没忍住,低低笑起来。
赏春宴便就这么过去,明皎的日子慢慢恢复往常,这洛京却不再如平时那般风平浪静。
首先肉眼可见的便是明寒漠的身体—日日消沉下去,听说早朝有时候都得免,明皎人虽不住宫中,但那偶尔的只言片语也能飞到她耳里。
而后便是燕冢,寿和帝身体垮下去,他作为丞相要负担得便更多,于是燕冢这段时间忙碌的指数更是直线上升,好几次明皎想来找他,却发现人不是在书房就是在政务堂,她不愿去打扰,便只能兴致缺缺地离开。
最后么,便是几个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了。
虽然明皎看不怎么明白朝堂势力的变化,但吴诗亦那日益明显的嚣张她还是懂的。
很明显,明应在太子之争中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大。
而有了之前那灾星预言的教训,冯微月更是对明皎千叮咛万嘱咐,这阵子务必小心再小心;她还给明皎拨了大批量的护卫,搞得明皎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半条街都快给占了,几次以后明皎都懒得再出府,靠已经丢开些日子的私人珍藏话本度日。
转眼五月来临,明应和吴诗亦的婚事也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
明皎偶尔出府时都能看见吴府人面上的喜气洋洋——不得不说,这气氛都感染得她想成个亲试试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委婉地向燕冢暗示“你要不要选个婚期看看”,河州那边先有消息传来:今年汛期汹涌,刚加筑的堤坝又裂了缝,事关数十万百姓,州牧不敢马虎,连递了折子过来请求朝廷派人帮助。
而这外派的人选么,就又落在燕冢头上。
他是先前负责督工堤坝加筑的,眼下出了岔子,自然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