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寨主转向叶小天,道:“叶典史,今日看你的面子,我把人还给你了。可这旱情未解,河水仍断,你们如果不能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我李某人也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叶小天连忙又向李寨主保证一番,这才带着徐伯夷等人下山。山坡下,高家寨留了十多个人,抬着高涯正躲在密林中,见是叶小天等人独自下山,这才出来相见,两伙人合作一路返回葫县县城。
徐伯夷把他的头发胡乱扎起,折了一截木棍簪好,这才恶狠狠地对叶小天道:“姓叶的,绝食祈雨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叶小天一脸委屈地道:“徐大人,你这么说话那可就太没有良心了。你可知下官费尽了多少唇舌?可李寨主他就是不肯高抬贵手哇。下官使尽浑身解数,好说歹说,这才说的李寨主回心转意。
下官还替你说好话,说你是心忧灾情,情切之下举止才有些失措,并非是有意偏袒高家,更对李家没有丝毫敌意,此番归去,你将设坛祈雨,以示诚意,这才说得李寨主点头,要不然你现在还在高脚楼下吊着呢。”
叶小天说完,回头道:“李少寨主,周班头,你们两个当时都在场,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周班头大声应道:“不错,县丞大人切莫误会,叶典史所言半点不假!”
李伯皓也微微颔首,哂然道:“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安然归来?”
徐伯夷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忽然觉得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他又急急扭过头,向随在叶小天身后的那些捕快们仔细一看,不由诧然道:“他们……他们这些人……叶小天,我葫县无人了么?你怎么连仓大使都带来了?”
叶小天笑吟吟地道:“哦,下官刚刚把大人你救出来,有些事还未及禀报。好教大人知道,知县大老爷觉得县丞大人你调整三班六房的举措不甚稳妥,已经把所有人都调整回来了。”
徐伯夷脑袋里“轰”地一下,看着叶小天那张可恶的笑脸,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丢进了一口沸腾的油锅,煎得外焦里嫩,那叫一个难受。
他下达的命令,仅仅数日功夫,就被人全盘否定了。不要说他是叶小天的顶头上司,就算他是叶小天的直接下属,他对职权范围内的事务做了一番调整,命令已经下达,旋即就被上司全部否决,他的脸也要被打成猪头了。
此刻,他该已成了葫县官场上最大的笑柄了吧?他还树个屁的威信。下命令的人当然是花知县,可他清楚,真正促成此事的一定是叶小天,而且很可能就是以他被李家寨扣住这件事做筹码,逼得花晴风做出的决定。
“花晴风,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烂泥糊不上墙!我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早知如此,我该选择王主簿作为盟友才是啊!”
徐伯夷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但他只是懊悔他错信了花晴风,懊悔他一时不慎,给叶小天提供了反扑的机会,却绝不会反思他当初之所以选择了花晴风,正是因为他看中了花晴风的无能,他相信以他的手段足以钳制叶小天。他想借花晴风的“名”,出他的“师”,干掉叶小天后,再顺势控制花晴风。
如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该如何是好?彷徨中的徐伯夷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熟悉。是!当初他被叶小天掌掴,他被从叶小天那里获悉真相的展凝儿痛殴,沦为葫县人茶余饭后的笑资时,就曾有过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