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此前多次吃过叶小天的亏,已经让徐伯夷落下了心理阴影,在叶小天返回葫县前,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再度见到叶小天时的场面,在幻想中,他每一次都是扬眉吐气,而叶小天则彻底拜倒在他的脚下,苦苦央求他高抬贵手。
可是真的见到叶小天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幻想就是幻想,他还是从心底里害怕叶小天。没错,他现在已经控制了大半个葫县,而且叶小天是他的下属,可问题是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小天,从来不会给人一种可控的感觉。
其实徐伯夷的这种心态和处境倒也不是绝无仅有,在后世职场中,一个浑不吝的下属,也常常会令他的上司束手无策甚至脸目无光。尤其是在大家都端铁饭碗的时代。
不过,那时的这种人物要么是有些背景,上司动不了他,要么是岁数大了,倚老卖老,可叶小天……他既没背景,岁数也不够大,唯一符合标准的是,徐伯夷动不了他。
可那也不至于反过来让徐伯夷受制于他呀,但……徐伯夷就是有些怯于应对叶小天出招。于是,徐伯夷采取了另外一种策略:“你要闹,随你!战事只要再持续两个月,我就可以在巩固现有势力的基础上,把负责财务的人也全换成我的心腹,到时就算战事结束,你们也无力与我抗衡了。
我是动不了你,可你那时除了跟我撒泼耍赖又能如何?一次两次这么闹也无所谓,久而久之,你除了闹却又没有任何效果,完全改变不了我大权在握的事实,那就只会让人看轻了你。”
可谁知他不想去招惹叶小天,叶小天却迫不及待地跑来招惹他了。徐伯驿刚去驿路上巡视了一圈,回转他临时设在驿站的签押房,王主簿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进签押房,便把所有人赶了出去。
徐伯夷纳罕地笑道:“王主簿,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慌。”
王主簿跺脚道:“我就说那叶小天不可小觑,不容轻视!你偏提不起足够的戒备,这下好了,他刚回来,就撺掇花晴风上书朝廷,弹劾你我了!”
徐伯夷吃了一惊,道:“上书朝廷弹劾你我,他弹劾我们什么?”
王主簿把他听来的消息一说,徐伯夷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道:“此事赵驿丞该当清楚的,方才还见到他,为何并未听他说起。”
王主簿冷笑道:“你只看他平日里与你称兄道弟,可忘了他出身播州!他巴不得咱们和叶小天两虎相争,同归于尽呢。”
徐伯夷想了想,又镇定下来,哂然一笑道:“眼看就百忍成佛了,不想他知县大人居然忍不住了,嘿嘿!他真以为叶小天回来了,他就有了转机?让他们折腾去吧,这件事就算报上朝廷也不甚严重,何况还有为了保障军资为借口。”
王主簿冷笑道:“你真这么想?你跟叶小天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还看不出他的为人秉性?不能落在实处的板子,他是绝不会打下来的。如果只是被花晴风上书弹劾,你当我就会慌了?老夫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叶小天必然还有动作。”
徐伯夷笑容微敛,他可以无视花晴风,却不能忽视叶小天,徐伯夷仔细地想了想王宁的话,颔首道:“不错!叶小天这条疯狗,倒是不可不防。不过,他能如何着手呢?”
两人思量叶小天想如何出手的时候,驿路上出现了一顶绿昵小轿,前边有“回避”、“肃静”的官衔牌,还有两人“鸣锣开道”,一敲就是七记锣,意味着“军民人等一概回避”,之后又有衙役们持铁链与水火大棍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