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威严的堂威声中,于俊亭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从屏风后面缓步走了出来,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公案后面站定,一双明亮的眼睛向众官员一扫,目光扫处,众官员胥吏就像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地躬下身去。
“见过监州大人!”
“免礼!平身!”
于俊亭淡淡地说了一句,众官员又齐刷刷地直起腰来,衣料磨擦,发出“嚓”地一声响。
于俊亭一双丹凤眼向堂前众官吏淡淡一扫,朗声说道:“本官今日排衙的原因,纵然不说,想必你们也已知道了。不错!本官正是要向你们宣布,失踪多日的推官叶小天,已经回来了!”
虽然早知此事,但是经于俊亭的口一讲,堂下还是“轰”地一声响,众人面带惊疑,有的互相递着眼色,有的交头接耳悄声议论。州判御龙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于俊亭,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等堂上骚乱的声息稍稍平静下来,于俊亭又道:“叶小天何以会从大悲寺失踪?我想,你们同样知道了。没错!是我干的!这些天叶推官又在哪里呢?就在于某人的府上!”
堂上骚动的声浪更大了,但于俊亭也相应地提高了声音:“夜袭大悲寺,救出刑厅所属的人,也是我!提前知会叶府家人,叫他们知机逃避的人,还是我!不过,处死五个恶少,却非于某授意,而是叶大人为民做主的义举!”
堂下的嗡嗡声此时已经连成了一片,就像千百只蜜蜂正在公堂上徘徊飞舞,于俊亭突然抓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清脆的响声瞬间传遍大堂,也让众人心弦一震,公堂上终于安静下来。
于俊亭高声道:“土司,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可以拥有军队,可以私设监狱,可以自征税赋,可以自封其官,可以杀人不请旨,亲死不丁忧……你们说,是不是很了不起?”
土民一人犯罪,土司可缚而杀之,被杀者的家族,还要奉敛银给土司,六十两、四十两不等,最少也要二十四两,名曰玷刀银!你们说,是不是很霸道?
土司人家的房子可以盖瓦,土民就算买得起瓦,也只能盖稻草!土司家娶媳妇儿,土民三年内就不敢婚姻!土司可以把土民当牲口一样随意买卖、转让、赠送;土民有事控于本官,本官若判不公,虽有流官,不敢上诉。你们说,是不是很威风?
土司可以向土民任意索取,一位土司每年向朝廷贡奉的不超过三百两,对治下土民的征缴却更超百倍,一年一小派,三年一大派,小派计钱,大派计两。土民们向土官所输的丁粮较汉民向朝廷所输的丁粮多出十倍不止。
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土目,他过生日,婚丧嫁娶,生子满三朝,盖房子,甚至他的儿子上学、应试等一切费用,从金银、油盐柴米到鸡、鸭、猪、酒,也全部由土民来提供!
我们土司人家所拥有的权力,使我们比皇帝还要逍遥!何以如此?是我们的祖先用他们的血和汗,为我们争取来的!我们的祖先,在千百年前征服了这片土地,并且在这里扎下了根,留给了我们一份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土地和附着其上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