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斜照,林中昏暗逼仄,卫凌风脚步一顿,状若平常地问:“小师弟,你想去吗?”
沈尧偏过头看他,笑答:“我为何想去?你不是说了吗,美人都是一副皮囊包白骨,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她这么晚找我,谁知道有什么事?”
卫凌风顾左右而言他:“兴许是找你治病。”
“这几年,山里的村民樵夫伤筋动骨,多半会来找我,因为我看病不要钱,”沈尧接话道,“但云棠与那些人不同,她找我不如找师父。”
山林幽深,道旁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如碧。
沈尧踢开一块石子,石子滚入水流,惊得游鱼四散。
他上前一步,又踢了一块石头,总算打出一个水漂,那石头贴着水面,一连跳了两下,最终沉到了涧底。
卫凌风也走了过来。
他半蹲着寻了一块扁圆的石子,道:“原来你给他们治病不收钱,不过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夜色暗沉,卫凌风笑得清浅:“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是不是信了这句话?做的好事绝口不提,告诉我的都是一些混账事。”
月光抖洒,溪畔水光粼粼,沈尧盘腿坐在他身边,遥望天边几盏孤星:“他们干苦力,家徒四壁,付不起药材钱,哪怕我不说,你也知道。”
言罢,他又将话题引回“混账事”:“大师兄,话说回来,你竟然这么看待我?什么叫‘我告诉你的都是一些混账事’?”
卫凌风避开了他的问题,只说:“你自幼顽皮,脑筋转得快。师父常说他所带的弟子中,就属你最机敏,最有天赋,我常盼着你用功读书,用心琢磨,在行医问药上有所建树。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我们学医论道,不是为了逆天改命,更不是为了起死回生……”
沈尧笑道:“别绕弯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卫凌风抬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静坐于潺潺溪水边:“我想说医者父母心。为人为仁,难舍难分。”
“这个我懂,”沈尧撩起衣摆,端正坐姿道,“治病救人,求仁得仁,你和我说过的。人生在世,总要有些抱负。少年赤诚,一腔热血,要洒在该洒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一番话,完全符合卫凌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