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江湖盛传魔教杀人不眨眼,仍有许多江湖中人不远千里赶赴云霄之地,立誓从此效忠教主,甚至有几个拖家带口的男子自愿将妻子儿女都献于教内。
每年春末夏初,教主会亲自巡视苗岭一带。苗岭一带的本地百姓从未把他们当作“魔教”。因为每逢灾年,教主都会秉承祖训,开仓济粮,尤其厚待鳏寡孤独废疾者。
五年前,八大派攻上云霄之地,澹台彻走投无路时,眼见一些口口声声说要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四散着逃命。老教主暴体而亡,教内死伤无数,横尸遍地,血流如海,他的鞋底全是血印。
澹台彻不禁发问:“终身报答,鞠躬尽瘁?这种场面话,谁都能说。你跟药王谷交换了什么,我却是闻所未闻。难道,当年卫凌风能去药王谷,是托了你的福?”
这个帽子一扣下来,直把乌粟吓得血色尽失。她年过六十,阅尽千帆,早已将心性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当下仍然止不住地心慌意乱,强自镇定道:“澹台先生,可将今日见闻,上禀于教主,老身听凭教主定夺。”
澹台彻立刻笑道:“我只是一介废人,在教中混吃等死,确实定夺不了你的罪名,何况你什么也没说。”
乌粟默不作声。
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一个人粗野地撞开。那人右手提剑,满头大汗,嘴上喊着:“师兄师兄……”正是沈尧。
从今日辰时算起,沈尧练武已有三个时辰。他不停地修习卫凌风教给他一套剑法,融会贯通之后,便将院中的竹林当成了靶子。眼下,他正准备开口,告诉卫凌风,他把院子里的一片竹子都削成了竹笋,还望师兄不要怪罪他。
沈尧打开房门,室内肃然无声。
混杂的香料味扑面而来,天光越过窗前,铺在沈尧的脚边。而乌粟跪在地上,微抬起头,没看沈尧一眼。
沈尧掏出一张手帕擦汗,狐疑道:“唉?你们在说什么?”
卫凌风最先应道:“没什么。”
澹台彻回答:“今日我带来一坛好酒,远胜过徒有虚名的凉州酿,你不过来尝尝吗?”
他们二人都没有对沈尧吐露半分秘密。乌粟便会了意,她朝着卫凌风盈盈一拜,姿态如少妇般顺遂飘逸。而后她起身告退,也没和沈尧打一声招呼。直到她身上那股恼人的香气消失殆尽,沈尧才松开长剑,落座在卫凌风的左手边。
卫凌风问沈尧练剑练得如何,沈尧干脆利落地拔剑出鞘,在书房里耍了几个把式,还凌空翻了一个大跟头,有心让澹台彻点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