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世人面前,他跟弘昼一向手足情深。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铁磁程度五颗星,堪比康熙朝的九阿哥允禟跟十阿哥允俄。所以打肯定是不能打得,还得强颜欢笑:“呵呵,五弟真会说笑。”
嘿嘿嘿!
弘昼笑,一脸爷爱好养生,不跟你们铁胃党论短长的样子。
蠢到让雍正都下了封口令,再不许将他那番憨话透露出去。精精神神,天生神力的好大孙儿,也绝不能长于这混账之手!!!
不过为免这个奇葩乱说话,又把好事搅合成闹剧。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只在洗三宴散后,恶狠狠嘱咐他:“切切好好养育永瑛,不许教他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否则的话,朕不介意将人接到宫中,仔细教养着。”
若真办个宴席就造成骨肉分离的效果,福晋非把他拆了重组不可!
弘昼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不迭保证:“皇阿玛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可是儿子的嫡长子,未来和亲王府的继承人。儿子再如何不靠谱,也干不来这么自掘坟墓的事儿。”
弘历好哥哥上线,特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五弟都已经是当了阿玛的人了,当更知父母恩重。日后可规规矩矩的,便不给皇阿玛争多大光吧,也至少别添乱。”
“你都不知道,看着你那份奏折时,皇阿玛多……”
“咳咳,爱重福晋是好事儿,可哪有人为了照顾福晋月子而生生请一个月长假的?”
“有啊!”弘昼果断点头:“康熙五十九年,时任雍亲王府侧福晋的年氏生福宜,皇阿玛不就生生在府上陪了一个月?连随扈塞外的事儿都给推后了,等福宜满月皇阿玛才又追去塞外给皇玛法请安的,嗷”
终于还是遭遇了海踹的弘昼眼泪汪汪:“儿子明明就是学习皇阿玛的重情重义重子嗣,是所有皇子里面最像您的。您不夸也就算了,何故还打人呢?”
这……
真养气修身多年,也阻挡不了雍正发自内心的嫌弃:“像朕,还最像?呵!朕要是你这德行,都用不上留遗诏,大清直接就亡了!!!”
这嘲讽来得过于强劲直白,让皮厚如弘昼都忍不住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弘历瞅了瞅弟弟又瞅了瞅拂袖而去的皇阿玛,到底一狠心一跺脚地跟上。边走还边劝:“皇阿玛您息怒,五弟他,他有口无心的……”
也是特别的‘好哥哥’了!
看得福慧一脸嘲讽:“挑事儿劝说一条龙,明明是个祸头子,却赚尽了好儿子、好哥哥名头。还借着皇阿玛的手,狠狠打击了五哥一顿,四哥当真好算计啊!”
弘昼心里:哎,这个弟弟有点东西啊!但是终究年纪小,还略稚嫩了些。
面上却眉头皱得死紧:“八弟莫胡言,我跟四哥的感情你不懂。我们都生在康熙五十年,我额娘跟他额娘比邻而居,一直关系要好。稍大,我们还一起往无逸斋念书,一起打架一起被先生罚。”
“皇阿玛登基,所有妃嫔皇子等皆搬进宫。四哥又与我不约而同选了隔壁,我们连大婚都是同天……”
可越是这样,才越显得他无耻不是么?
福慧受过五哥夫妻的恩,不愿他被四哥蒙在鼓里反复利用。所以便是被驳斥了,也还据理力争,试图为他掰饽饽说馅儿。
结果被弘昼抱小孩儿似的抱起来,大步流星地送到府门外还在等候的马车上,边走还边语重心长:“八弟你年纪小,涉世未深。看事情有所偏颇哥不怪你,但以后可不行了啊!”
“皇阿玛就咱们三滴血脉,自然每一个都爱若珍宝。咱们可不敢再内讧,让他老人家操心……”
说完,目的地也到。弘昼利落地将人抱上车,就头也不回,萧萧索索地回了府。
被教导了一路的福慧:……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名为安抚,实则略略勾枝的四哥,心里的鄙视可越发浓郁了。小家伙二话不说拱进了雍正怀里:“皇阿玛,您别气了。虽,虽然五哥嗯,顽皮了点儿,比福慧更像个小孩儿,但他赤子之心啊!”
“谁说只有文武全才、乖顺礼貌的才是好孩子来着?五哥上孝敬您跟皇额娘、裕嫔娘娘,下友爱儿子跟四哥,护妻爱子,也该是皇阿玛的骄傲吧?”
自从皇贵妃年氏薨后,福慧就一直在雍正身边,被他亲手拉拔长大。
对他的喜爱关注程度,不亚于康熙对早年的胤礽。也就是他身体孱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否则的话,弘历他们跟本连下场与之一较高下的资格都未必有!
他说的话,雍正总是很容易听进去。再加上弘昼一贯的表现,也让雍正根本就对他没有许多期待。
不指望扛大梁,自然要求也没那么高。
所以最初的气恼后,他也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关注着孙儿永瑛的成长,万万别让他那不靠谱的阿玛把孩子给教坏了!!!
马车粼粼间,心思各异的爷仨往皇宫方向赶。
和亲王府中,裕嫔娘娘却奉皇上口谕留了下来,照顾儿媳月子直到孩子满月。
初初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娘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作为后宫嫔妃,在皇上尚在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被留下来伺候儿媳月子这样的美事儿么?
纵然来传旨的是皇上跟前第一得用的苏培盛苏公公,也让她足足问了三遍!
终于确定后,可把娘娘欢喜的:“皇上圣明啊!知本宫顾虑弘昼那小子跳脱,舒舒你又是头一胎,没什么经验。遂直接把本宫留下,专司照顾你,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裕嫔娘娘轻吻在永瑛的小脑门上:“玛嬷的好乖乖哎,接下来的一个月,玛嬷都能见天与你一道儿……”
终于演完这场戏,王爷都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刚回到府内,就耳闻这等晴天霹雳!!!
弘昼扶额:“皇阿玛口谕已经下来了,不让额娘留,咱们娘俩都可能被扣上抗旨不遵的大帽子。但是……”
和亲王认真脸:“咱们亲母子明算账,丑话先说在头里。府中的好酒您随便喝,院子您随便挑,孩子也随便抱。但是不许要求住进产房中,更不许撵儿子出去!!!”
一句话说到底,就算亲额娘,也别想让他们好好的夫妻分居。
裕嫔嘲讽一笑:“瞅你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熊样儿!额娘是那等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是见不得儿子儿媳琴瑟和谐的老虔婆?”
这话弘昼哪儿还敢接?
双手都快摆成风火轮:“没没没,儿子……嘿嘿,儿子也是听说!听说婆媳是世间最让男人头疼的问题。一头是老娘,一头是婆娘。两头都亲,两头都近,稍有不慎,就让夹在中间的男人左右为难。”
“天幸额娘跟福晋都是通透豁达,大方懂礼的,娘俩硬是处得跟亲母女似的。”
“儿子欣慰之余,不免愈发惶恐。生怕哪日额娘跟福晋生分了,让儿子也变成左右为难的普通男人……”
弘昼笑,满脸的谦卑讨好。
额娘一辈子就他这么一滴血脉,自来疼爱非常。福晋更是把他当宝贝一样,除了切磋外,处处让着护着。根据以往经验,但凡他拿出这等姿态来,额娘跟福晋的态度都会软了又软。结果……
裕嫔娘娘轻拍着乖孙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得了,快收收你那苦兮兮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都当阿玛的人了,可不能再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了!”
“额娘说得对。”舒舒笑着对一脸怔愣的弘昼嘱咐:“爷可听到了?”
“咱都为人父母了,得弃了幼稚,努力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额娘福晋齐齐变脸,还隐约有要催咸鱼奋起的危险想法???
弘昼瞬间肃穆,特别认真地重提了下自己的理想与追求。连还在襁褓中的小永瑛都被拿来当了挡箭牌:“唔,额娘跟福晋没见那场景,乖乖,可忒了不得!就因为咱们永瑛的一身神力,让素来自持的十三叔跟疯了似的。”
“当即出班,自请成为小家伙的蒙师。几位头发花白,正该颐养的老将跳出来反对。说十三叔到底没上过战场,纯属纸上谈兵,搞不好就把好苗子给耽误了!”
哬!裕嫔惊呼一声:“敢这么跟怡亲王爷说话,那几个是不要老命了么?”
舒舒笑:“额娘多虑了,十三叔为人最是谦虚,很善于纳谏。儿媳猜着,他怕是听取了几位老大人的意见,准备跟他们联合起来。”
“着啊!”弘昼拍桌:“福晋真真聪慧,竟然猜得这般精准。”
舒舒轻笑,心说哪里是猜得准?
只知道怡王忠心耿耿为大清罢了,能让刻薄如雍正大力推崇的十三爷,真的做到了公而忘私,视国如家。也真的,做到了忠敬诚直这谨慎廉明八字。那么他见猎心喜之下,想合自己跟几位老大人之力,将自家小包子培养成大清战神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
舒舒皱眉:“还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身为皇孙,享受天下百姓供养。若他愿意尽己所能,将自身天赋发挥到极致地为国效力,为民请命。当额娘的,自然为他欢喜,因他自豪。但他若只想当个快快乐乐的小皇孙,我也不会,更不许任何人勉强他!”
这是她跟弘昼的儿子,她十月怀胎往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儿才生下的宝贝。不说活得轻松肆意,让这天下围着他转吧,也好歹得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嘿嘿!”弘昼挠头:“爷也觉得征战沙场什么的太累了,还危险,舍不得咱大儿子以身犯险。所以……”
弘昼得意洋洋脸,一字一句复述了他在席间那席震惊四座的软饭宣言。
裕嫔娘娘特别无奈地叹气:“才还说让你活成孩子的榜样,现在看,得教导本宫的乖孙孙努力上进,尽量掀开不靠谱阿玛给留下的阴影了!”
被亲额娘嫌弃至此的弘昼:!!!
真瞠目结舌,并无数小郁闷。深深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二,别让额娘都误会了去:“那,那等情况下,也没有儿子反对的余地啊!否则不用皇阿玛,十三叔跟那帮老大人就够儿子喝一壶了。”
“不能力敌,可不就只有智取么?好好歹歹,先让大家把注意力都转移开来,然后关门养娃。后续如何,看小家伙以后还有没有这股子神力,对练武跟行军打仗又有没有什么兴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