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申明

裕妃特别不雅地挖了挖耳朵,拽了拽身边的儿媳妇:“舒舒啊,额娘好像耳朵出了点儿问题,怎听着皇上要封额娘当裕妃呢?”

舒舒笑:“额娘没听错,皇阿玛就是这么说的。您忠于皇命,表现突出,特此加封!”

哈???

裕妃愣,可她什么也没做,就欢欢喜喜地被儿子儿媳孝顺了一个月,跟乖孙孙亲香了一个月啊!倒是舒舒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似的甜。每每孝敬她,却反复提及婆婆慈爱。

刚刚众人提起,说她月子坐得好,瞧着越发容光焕发了。

好儿媳还欢欢喜喜点头,将自己这个婆婆夸了又夸。然后皇上就觉得她表现得委实好,龙心大悦之下竟然提了她位份!!!

所以,她是借了儿媳妇跟好孙孙的光?

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真相的裕嫔娘娘大喜,再看舒舒的目光柔得都能出水。

舒舒:???

就有点诧异,可是婆婆并没有给她解惑的善良。而是欢欢喜喜凑到君前,例行谦虚:“瞧皇上说的,舒舒为咱们皇家诞育子嗣有功,本就该被悉心照顾,小永瑛那更是嫔妾的好乖孙啊!”

“都是嫔妾分内之事,哪儿值得您这般皇恩浩荡?”

因为从内心里愿意在儿子的和亲王府待着,裕嫔这话说得半点都不勉强。甚至还带着股子发自内心的欢喜,看得雍正勾唇:“爱妃不必这般谦虚。打从潜邸入宫,二十几年来,你也尽心尽力。”

“又诞下弘昼,好歹也是有些功劳在身上的。这个妃位与你,倒也实至名归。只你且记住了,便做了妃主,也得一如既往谦虚恭谨。小心侍奉皇后、约束宫人,断不可恃宠生娇……”

裕嫔,哦不,打今儿起要叫裕妃了!

裕妃娘娘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儿得宠过,但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他说了最算。于是娘娘福身,恭恭敬敬行礼:“如此,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雍正点头:“爱妃也出宫许久,如今老五家的都已经出了满月,你也是时候收拾收拾回宫了。”

啊?分明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么?

裕妃万千不舍,面上就难免带出了一点儿。可以往最最重规矩的雍正非但没生气,还笑着安慰了几句:“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身为宫妃,可没有久不回宫的规矩。”

“便相处日久,舍不得孩子也不成。最多日后等孩子大一点儿,允你常将其接进延禧宫亲香。”

所以,从把婆婆留下来照顾月子起,就是个明晃晃的阳谋吧???

目的就是为婆婆裕妃想念孩子,隔三差五接进宫中做铺垫。依着孩子的具体表现,再决定是简单疼爱还是重点栽培。自然而然,不落任何口舌。便她这个当额娘的一眼看出了其中关窍,也没有将孩子留下,不让亲近玛法、玛嬷的道理。

同看出了这点的弘昼扶额:“皇阿玛您可快开恩,好歹等臭小子上个四五岁,知道深浅,能控制住力道的时候再考虑吧!不然的话,儿子真怕他不知道轻重,看什么都新鲜,一路拽拽拽,毁毁毁的。他没怎么样,倒连累得儿子赔到裤子都穿不上……”

接着也不用雍正问,弘昼自己就滔滔不绝。

把儿子自打洗三宴撕了皇阿玛、额娘、奶嬷嬷秦氏三人的三件衣服开始,直到如今阵亡在他手中、脚下阵亡的衣衫、包被等等说了个全乎。说到赔偿或者损失的,加起来足足一千三百二十三两银五钱七分的银子时。

不光弘昼肉疼,现场也响起一片抽气声:这神力宝宝不好养啊!

有过相同经历的五什图笑着安慰:“王爷不必担忧,也就是小时候这几年。孩子小不懂事,也不懂得收束力道。造成些许破坏,也是在所难免。等大些,懂事些,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当然您的想法也很对,小时候能少去宫中便少去吧!毕竟宫中宝物甚多,一草一木都是有些讲究的。”

万一皇上真个小气到要求照价赔,和亲王府再有钱也难免有负债之危。

专心致志拐孙子的雍正摆手:“哎,爱卿这话说得就过于偏颇了。再如何,死物也终究是死物。哪有为顾及些个物件,就禁止孙儿入宫的道理?”

正说着,他怀里的小永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小脚丫狠狠一踹,撕拉一声,今早刚换的小包被又宣告阵亡。非但如此,他这大力一跺脚,震得弘昼胳膊都一阵酸麻,差点儿一松手将孩子跌落到地上去。

亏得弘昼提醒及时,他这反应也够迅速。

可饶是这,也足够吓他一脑门子白毛汗。连刚刚的坚定坚决都消减了太多:“当然孩子这会子还小,离不开额娘。再者秋风渐起,一天凉过一天,也确实不适合往来折腾。”

“还是等明年春暖花开时,再抱来宫中不迟!”

虽然从三五年缩减到了大半年,但好歹也有了大半年的缓冲时间不是?舒舒福身行礼:“听皇阿玛的。”

弘昼则悻悻摸鼻:“那那那,皇阿玛您都看清楚您小孙孙的破坏力了,还坚持让他进宫。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咱丑话说在前头,若这小老虎破坏了什么贵重之物,您可记着自负盈亏!”

雍正一个凌厉的刀子眼过去:“混账东西!在你眼里,朕就抠唆到亲孙儿来家打坏了一两样器物,还巴巴撵着儿子索赔?”

弘昼挠头:“皇阿玛误会了,儿子断没有这个意思。只……这臭小子是个干大事儿的,才将将出了满月就搞出这么大动静。儿子,儿子实在不能不防!”

五什图认同脸点头,真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懂亲王女婿忧伤系列。

相形之下,雍正都宛若一个后阿玛。

将全场看在眼中的弘历:!!!

震惊于小永瑛的受宠,欣慰于五弟的越发被皇阿玛嫌弃(你确定?)。也见证了隔辈亲的铁律,琢磨着是不是能钻钻小永瑛还小,无法进宫的空子,将自家俩儿子推到皇阿玛面前?

雍正素来勤于政务,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参加孙子的满月已经皇恩浩荡,再没有为小家伙耽搁一整日的道理。

是以宴毕,他便带着裕妃回了宫。

裕妃:……

纵然万般不舍,也还是得跟乖孙孙与好儿媳依依惜别,回去准备她封妃庆典。倒是允祥留了下来,又抱着小永瑛好一阵稀罕。就算被小拳拳砸到胸口,差点儿当场背过气去。

也半点不生气,还对孩子一顿大夸特夸。翌日散朝后被皇帝四哥留下,闲谈说起这事儿时候还笑:“当时臣弟还当自己敏感了些,不过个将将满月的奶娃儿。”

“早起更衣,看着那淤青的小拳印儿,才知道这满月小孩儿的能耐!”

“为此,臣弟还特特跟五什图聊过。他指天誓地地保证,当初侄媳妇满月时,绝没有小永瑛这般力气。最多也就如十岁孩子的力道。而咱们小永瑛那拳那脚那劲道,比专业训练过的侍卫也不遑多让了吧?”

“这要是打小学起来……”

“不行,臣弟得想法子将弘历教好咯,争取二三年就把户部的担子甩给他。如今臣弟便能有更多时间用来教导小永瑛了。嘿嘿,没带过兵、打过仗不要紧。培养出来个所向披靡的大清战神,将来弟弟下去了往列祖列宗面前也足够吹嘘啊!”

不得不说,十三打开了雍正的新思路:体力不行,御制弓只有四力半。但朕悉心教导,培养了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好孙孙。将来到了地下,一大家子团员,谁还敢不说他一句能?

思及此,雍正不由笑:“弘历年纪轻轻,哪儿扛得起这般重担?还是得十三弟多多盯着些。有你,朕方心安。”

好一番君臣相得、手足情深,感动得允祥就差掏心掏肺。哪儿知道自家皇兄在信任、重用之外,还起了截胡自己的机会呢?

就好像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月子生涯后,舒舒终于可以肆意地洗个热水澡。

嗯,不加各种奇奇怪怪药材,就痛痛快快的热水澡。

水换了三桶,浑身轻了半斤后。还以为可以回归到吃香喝辣,为所欲为的美好生活呢!结果某人又端来鸡汤面,并特别残忍地告诉她:“岳母反复叮嘱,说月子做不好,忒容易闹毛病。弄不好,会影响一生的。”

“当然,在爷跟额娘的无微不至下,你这月子肯定坐得好极了。但三十天太短,不妨再加半个月。”

对此,舒舒当然是反对的。

但弘昼别的都宠着惯着她,甚至时不时被磋成软面条也毫无怨言。事关她身体的时候,却坚决不肯让步。各种软磨硬泡,缠也得缠着她点头。为防舒舒阳奉阴违,他甚至又给自己告了半个月的假。

这要是以前,雍正往和亲王府抽,也得把臭小子抽去工部衙门。哪怕整日里练武或者喝茶,充其量是个摆设呢,你也得兢兢业业地给朕摆在那里!

可现在……

听着信儿的雍正只一笑置之,还对满心忐忑试图帮衬说情的裕妃摆手:“爱妃不必紧张,身为男子爱护妻子、疼爱子女本就是分内事。吴扎库氏孕育皇孙有功,弘昼多看顾些也是该着。”

嗯???

裕妃惊呆,真·没想到勤奋到恨不得废寝忘食的帝王能说出这话来。

雍正轻咳,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才不说自己被十三弟蛊惑的,也开始盼着吴扎库氏早点再传佳音。生下第二个、第三个,许许多多个像永瑛这样生来就有巨力,健壮结实的小皇孙呢!

如果他说了,裕妃保准告诉他洗洗快点睡。

因为她那最爱重妻子的好儿子啊,早早就问过了太医,得知频繁生育对母体与胎儿的影响。又介于小永瑛破坏力惊人,被各方关注等等因素。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了,三年内都不会有二阿哥。只一心在好生养育、教导永瑛上!

结结实实地被又监督着坐了半个月加长版月子,把舒舒烦的哟!天天盼着皇帝公爹从天而降,抓弘昼那家伙好生上朝、上值。

结果从八月初七盼到了八月十五,转眼重阳节都快到了,某人还在府上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