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灵阁?”狐狸有些懵了,一双长而媚的狐狸眼泫然欲泣,“爷爷明鉴!我当真是修正道的!那些害人、吃人的事情我当真从未做过啊!可是阁中大人发错了签?咱们知根知底的,我们一家都是本分修炼的好狐狸,怎么会害人还上通缉令了?”
“那我现在问你话,你可得老实交代!”阮陶说道。
“是是是!”狐狸连忙回答。
“这里可是清溪村?”
“正是!”
“此处可是长野岭?”阮陶架子端得很足。
“是的是的!”
“这两月可都是你在此吓唬行人?”
“爷爷明鉴!孙儿我不过是见到来人便冲出来冲他们喊上这么一句‘大楚兴、陈生王’,他们听见了也就罢了,绝对没有害过谁,也不曾为难过人啊!”狐狸的口气老练极了!
面对他们两个加起来年龄都没它大的娃娃,依旧一口一个爷爷,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没错了!就是你!”杜子美说道。
“啊?这这这这……”狐狸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上郡才多大?一共才多少妖怪?你这两个月在这而吓唬多少人了?人家能不报关吗?”阮陶语重心长的说道,“索性今日是我掐指一算觉得你与我有缘,故而来了此处,若是换了旁人揽了这桩差事,只怕此刻已经扒了你的皮子做冬衣了!”
实则是因为卓灵阁中众人都只想着炼丹求药,能得陛下赏识,升官发财。
像外出捉妖这种事儿,实在是费力不讨好,故而没人肯做。
以前一般接到这种案子他们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了才派一两个人去走个过场。
如今纯粹是因为来了阮陶这么一个不爱炼丹的,他不炼丹吃空饷自然是不可能的。
大秦律法森严,对朝廷当差人员的要求也极高!
阮陶既然不愿意炼丹,那像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外出当差的事儿自然就得他来做。
然而,他这么一说,狐狸自然也就信了。
想想面前的少年年纪轻轻居然可以成为他外公那样的大妖怪的“兄弟”,自然事有非凡的本事!
于是他连连告饶:“两位爷爷!你们看在孙儿年幼无知且不曾害人的份上,饶过孙儿这一遭吧!孙儿回头定然给二位供长生牌位,日日给您二位上香!”
“放了你自然是不可能的,我二人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连你这么一只小狐狸都抓不到,别人看来岂不是寻徇私得太明显了?”阮陶一本正经道。
杜子美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嘿!这小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愈发进益了。
“不过你我这是前世修来的缘份,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可抱你囫囵从卓灵阁中出来。”阮陶道。
那小狐狸以为自己难逃这一劫,眼中尽是绝望之意,忽而又听阮陶说可以保自己,眼中又迸出了光彩:“爷爷尽管问!孙儿必定知无不言!”
“行了行了!”阮陶挥手道,“你也别在此爷爷孙儿的了,说多了到不像是我等占你便宜,你修行近百年的狐狸管我两个十几岁的人叫爷爷,倒像是我们亏了。”
小狐狸又连连称是。
阮陶开口问道:“你不在山中修行,跑到这处来吓唬行人作甚?何人指使你的?你可知你喊的这话是什么话?”
阮陶神色严肃了起来。
“大楚兴,陈胜王。”
这原是当年始皇帝去世后,秦二世□□让百姓苦不堪言,以陈胜、吴广为首的农民军为了证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而搞出来的噱头。
如今,始皇帝还在京中坐着,为何还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
且如今的局面又与正史不同。
正史中乃是天下刚刚大一统,六国贵族残部仍在,故而贼心不死。
加上始皇帝已死,二世不过是个宦官扶植的草包,朝堂还闹出了“指鹿为马”的笑话,故而四路诸侯揭竿而起。
但如今,始皇帝尚在,且统一六国的时间往前推了不少,六国残部皆除,何来的陈胜吴广?
况且让一只小狐狸在上郡这种边陲之城吆喝几声就能将始皇帝吆喝下台了?况且陈胜吴广当年起义之地在大泽乡,里上郡天边远!
就算是陈胜突然得了疯病想要当皇帝,他跑到千里之外的上郡来作甚?!
阮陶可不觉得面前狐狸的话是陈胜吴广两人教的,毕竟人就算发疯也不是这么一个疯法。
甚至他觉得这人根本就不是冲着搅乱天下去的,但有始皇帝坐镇的大秦哪里是因这么一句话就能搅乱的?
这句话搅不乱整个大秦,但是足够陷害一个人——大秦长公子嬴扶苏。
“天下苦秦久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
那个萧潇肃肃,清俊似谪仙般的身影浮现在了阮陶的脑海中。
当年,陈胜吴广起义时打得是谁的旗子?
阮陶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这究竟是因历史必然性引起的巧合,还是……知道的人提前埋伏下的?
阮陶又想到了那座城东的孤坟,以及被提及的死在冬天的疯子……
而杜子美虽说不知这句话在后世的意义,但是他也不傻,知道“大楚”二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