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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几口后,手上的椰瓢被唐正经抢去了,煤黑子同样咕隆咕隆几口,然后珍而又珍的塞上壶塞,递回给唐廷萼。

他亲热的搂住唐廷机的肩膀:“阿机,老子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幸好你小子命大,一次一次都没事……”

他端详着唐廷机的脸:“就是破相了,日后怕不好找媳妇,听说靖边军那有专门的军媒,一参军包管媳妇,真让人羡慕啊。”

他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不小心牵动伤口,随后用力咳嗽起来。

他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随着战事越发激烈,一天搏杀无数次,他们火铳兵,也经常化为了刀盾兵,近距离与贼短兵相接。

“天赋死了。”

沉默看着手中水壶的唐廷萼忽然说道,立时众人哑口,唐廷机精神再麻木,也仍然觉得胸口堵得难受,眼中泪水差点下来,同乡唐天赋又去了,当年一同参军的十几个同乡,已经死伤一半,余下的人,能活下去吗?

他疲惫的靠着战友的背看去,身旁所有人,都是疲倦到极点的样子,许多人面色发灰发青,军阵也人更少了,所有人,包括正兵营战士,都是伤痕屡屡,神情萎顿。

各种血腥、还有硝烟的辛辣气味不时冲刺鼻腔,阵中横七竖八的各类尸体,唐廷机看到阵中间的军官们,一样毫无形象的或坐或站,很多人沉默的抽着烟斗,只是不说话。

一杆曹字大旗还在飘扬,只是旗的旁边有好几十具的流贼尸体,唐廷机看到曹大帅,还有杨副将、遵化镇的孙副将,三人聚在一起,就坐在尸堆上,各人双脚踩着血泊,不知在交谈什么。

大军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摇摇欲坠,不过别看休整的时候如此,只需一声号令,众军仍是带着伤痕与痛苦,迈着蹒跚的脚步,以流贼难以想象的顽强毅力,继续往前行去。

只是,举目看去,四周仍是流贼铺满,大军真能脱险吗?

一片沉默中,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说,真打不下去,曹帅他们,会不会丢下我们不管?”

众人看去,却是唐延福说话,这个憨厚的小伙子吞吞吐吐道:“不是说要怪曹帅他们……都打到这个份上,就算他们走了,俺也不会说什么不是,但俺……就是想着俺娘……”

唐廷机内心更抽一下,自己挂念的,何尝不是家中娘亲?

爹爹死得早,就娘亲一手将自己拉扯大,如果自己不在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