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道:“为何如此?就是你口中的栋梁们在带头逃税!他们用各种手段,转嫁、隐瞒、投献,把本该属于自己田税,转嫁到别人头上去,这便是栋梁们所为,他们的品质作风?他们的君子风度上哪去了?平时满口道德文章,为国为民,谈到利益之时,便若最贪婪的商贾一般锱铢必较,这叫什么,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堂内书记官在飞快记录着,他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大将军真是说得大快人心。
李邦华、朱之冯、卫景瑗等人无言以对,面色涨红,毕竟王斗说的是事实。
便是连王朴与纪世维都有些尴尬,王斗这话,毫不客气也将他们骂了。
只有堂内幕府各人扬眉吐气,很多人在高声叫好,只觉大将军这话说到他们心头去,他们人人都有交税,自然觉得理直气壮,更认为王斗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
王斗继续道:“有一个怪现状,标榜道德清高之辈,自己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如嘉靖年时的严嵩与徐阶。严嵩罪有应得,最后被抄了家,这是好事。不过他的田产是二万余亩,人人称赞的徐阶徐阁老呢,良田高达二十余万亩,还有各类的店铺产业无数。他一个内阁次辅,哪来的这么多田亩?真是硕鼠啊,其与严嵩就是一丘之貉,谁也不要笑话谁,而这种怪现状,却是栋梁们普遍的风气!”
王斗冷笑着,他说的话,也若石破天惊,将很多人都惊呆了,徐阁老人人称颂,想不到捞财的本事这么高啊?
李邦华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王斗一一剖析,让他在众人面前,有种赤身裸体的感觉,王斗却不会放过他,看着他道:“便是你邦华公,身为内阁大臣,名下土地不少吧,这些家产,你可都有按制交税?你自诩为国为民,又是清流大臣,为何不带头站出来,以身作则,将该交纳的田税补交,真正为圣上出力?还是你为国为民,只是在嘴巴上说说?”
李邦华脸色难看之极,王斗却步步紧逼,丝毫不放过他:“你说士绅乃国之栋梁,朝之根基不错,但他们却辜负了高皇帝的期望!你李邦华一样,也辜负了高皇帝的期望!”
他厉声喝道:“回答我!摸着自己良心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成为硕鼠中一员了?”
李邦华无言,只是低头不语,看李邦华下不了台,大同巡抚卫景瑗忍不住为他辩解:“侯爷请勿苛求过责,依下官所知,李公清正廉洁,对家人也管教甚严,只是……”
他叹道:“此为历朝积弊,岂是个人可以挽回?历代多少英杰,为此头破血流,身死族灭。”
他叹息道:“历朝因此一兴一衰,此乃气数也。”
王斗平静道:“非是气数,实乃人为。”
他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历朝士绅豪族,他们占据了国朝的九成财力,却不想承担一点点责任。他们自私自利,贪婪愚蠢,换句话说,他们被宠坏了,优待太过缘故。有句话道棍棒出孝子,宠溺出纨绔。任何良善之人,若被优待了,最后尽会变成令人憎恶之辈,这便是人性结果,饱读圣人之书也没用!”
王斗道:“这些豪族士绅不断在挖国朝根基,每二、三百年,就被他们挖塌了,这也是历朝一兴一衰缘故。若这些栋梁们愿意背起自己责任,不言万年长久,各朝千年国运,只是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