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望向余处,除了甲五号对面的流贼,阵阵号鼓声中,源源不断有流贼从各处塬坡台面上下来,就算他们压缩了兵力,然滚滚而下的汹涌人潮仍然让人望之咋舌。
他又看向对面,那波流贼仍然顺着山路下来,由于道路拓整过,他们速度显得快一些,行军队伍也更为粗壮。
千里镜中这些人衣甲为黄色,仍然是流贼后营兵马,大部分戴着红缨毡帽,穿着布制的黄色罩甲短号衣,号衣上有着番号。队伍后有一杆掌旅的旗帜,相当于明军中的千总,看来对今日的进攻,流贼确是下了本钱。
很快他们下到远望沟底,然后在尘土与脚步声中,一个个过了沟来。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不再是直挺挺冲上来,而是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很注意借着斜坡各处高低不等的土崖小坡掩护自己。而且在离矮墙约七十步后停了下来,猫着身子,沿着小道往两边斜坡上散开。
随着上来的人越多,他们往两边散开的人越多,而且部分人还借着地势的掩护,继续猫着腰,从斜坡上往第一道矮墙后百多步的第二道梯崖矮墙前摸去,同样在距离矮墙六七十步外停下。
韩铠徽看着他们动作,流贼果然聪明了许多,其实闯营常年打仗,战略上不好说,但在战术认知上确有独到之处。
守军们依在矮墙后,看下方满坡的流贼,紧张等待着上官命令。
韩铠徽看几十步外贼兵不断呼喝布置,在众多步卒分散到斜坡各处后,一些扛着土包的饥民被从道路后方推上来。
这些饥民满脸紧张,他们后面跟着一些监督的刀盾手,这些刀盾手一边驱赶他们上前,一边咆哮什么。又似乎许下什么诺言,比如死战不逃者,活下来就可以象他们一样成为步卒。
那些饥民被煽动起来,又退无可退,个个神情变成扭曲狰狞,韩铠徽心中一叹,本是寻常百姓人家,奈何被贼裹胁。
他说道:“都注意了,弓箭手预备!”
“弓箭手预备!”
高游击连忙将他的话传了下去。
第一道矮墙后有营兵弓手五十余人,火箭手一百多人,立时有弓手火箭手五十人上前,弓手取箭搭在弓上,火箭手则将镋钯正锋上绑着的火绳点燃,同样从箭壶中取出火箭搭在镋钯股间。
下方流贼也似乎布置完毕,猛然他们发一声喊,就见一群饥民从道间直冲上来,他们扛着土包,以队为单位,冲了一队又一队,他们吼叫着,对着矮墙前的壕沟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