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气很怪,大旱之后是大涝,这旱涝交加的,造成流民就非常多。大量难民拥挤在京师附近,官府难以赈济,寒冷的天气中就每天都有大量百姓冻饿死去。
年景越来越差,加上近年坏消息不断,而且传来的都是举国震动的坏消息,就算最不敏感的人,也有种大厦将倾,大难临头的感觉。
东暖阁内,崇祯皇帝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他半天都没移动一下目光,而在他的下方,内阁首辅周延儒,兵部尚书陈新甲同样呆呆站着,压抑的气氛让人极度不安。
比起往日,崇祯皇帝脸上头上的皱纹白发更多了,脸色苍白得可怕。
良久良久之后,他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孙传庭的谥号议定了吗?”
周延儒定了定神,回答道:“回陛下,礼部已经议定,追谥孙传庭为‘忠烈’,其忠仆马维忠赐冠带总旗。”
他小心翼翼说着话,去年他奏请削弱厂卫缉事之权后,就被锦衣卫盯上,不断刺探其阴私之事,然后不停在皇帝面前告小状,使得皇帝对他印象大坏。
虽他现在还担着内阁首辅之位,但在皇帝心中已不如过去那样伟光正,有圣眷渐失的趋势,连着平时说话也小心起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他心力交瘁的坐着,眼中有深深的无力,同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他后悔,自己不该催促孙传庭南下的,当时局面已经很好了,是自己心太急,否则……
孙传庭兵败的消息传来时,崇祯皇帝气怒交加,将一切的怒火发泄到其人头上。但现在回想起来,内心中又带着深深的后悔,只是这些话他无论如何不会与臣子说的。
同时,开封又失陷了,真是害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到现在为止,他仍有不敢相信的感觉,他喃喃道:“开封真的被淹了吗?”
周延儒回答道:“回陛下,塘马所报,汴城被灌,确为真实。流贼驱难民数万决黄河,河水自北门入贯东南门出,水声奔腾如雷,势如山岳。士民溺死数十万,惟周王及妃、世子与巡按以下不及二万人得以逃脱,开封佳丽甲中州,至是尽没于水。周王府第没后,率官眷及诸王露栖城上数日夜,督师侯恂以舟师迎王,逃到黄河北岸。”
崇祯皇帝低沉道:“百姓生齿,尽属波臣,朕之数十万士民矣……”
他语中带着难以形容的沉痛,阁内一片安静,周延儒、陈新甲都陪着沉默流泪。
良久,崇祯皇帝振奋起精神:“好在藩王叔父不失,此为不幸中的大幸,侯恂可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