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爹说,我陈家原本是瀛州开海之后,第一批响应朝廷号召,下海闯南洋的海商,趁着大政风口赚了大钱。一时风光无限,可也因此惹来了垂涎。
“当时的瀛州水师统制官,暗示我爷爷要求给他上供干股。可我爷爷自恃开海是朝廷大政,开海之初正是树立榜样之时,岂容官吏肆意破坏?海商又是受海关衙门管辖,我家照章纳税,又岂用看地方武官脸色?就没理会这茬。
“哪知那水师统制居然勾结瀛州府尊,用随便抓来的几个出云国海寇做伪证,诬陷我家,给我家定了个勾结海寇的罪名,把我家给抄了。
“不仅财产全被水师统制、瀛州府尊,以及一干大小官吏侵吞瓜分,我爷爷他们那一辈的,无论男女还全被斩首,其余男丁押至矿山终生服苦役,女眷则打入教坊司……
“我爹当时二十四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可半年苦役下来,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幸亏遇上了矿奴暴动,又有义士在外接应,我爹才没死在矿山中,侥幸逃了出来,后来又借着以前跑海时的一点人脉,偷渡下了南洋……”
听到这里,沈浪真有点无话可说,对自己“朝廷鹰犬”的身份,都感觉有点别扭。
封建皇权时代,多的是官逼民反。
官和兵很多时候,比匪还要凶残。
不仅贪得无厌,还手握“大义”,执掌刀兵,随便一次小小的任性,就能明目张胆地将一家家良民百姓碾成粉碎。
沈浪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钰姐,当年迫害你家的水师统制和瀛州府尊是谁?”
“哟,眼神这么凶,你想帮我家报仇呀?”
陈钰娘咯咯一笑,指尖弹琴一般,轻点着沈浪胸膛:
“你有这个心,姐姐很高兴呢。不过还是算了吧,我爹都没法儿报仇,也不敢让我报仇,既没对我说过那两個混蛋的名字,也从来不许我打听……
“所以,姐姐我真不知道那两个混蛋是谁呢。再说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是官,我们是贼,难道我们还能报官喊冤不成?”
我可以帮你报官喊冤,我顶头上司是头铁手硬的神捕堂慕清雪!
就算你现在是贼,你家当年也是蒙冤受诬,被害得家破人亡的良民百姓。
慕清雪连瀛国公都敢查,以她的性子,一旦知道这桩陈年冤案,必会追查到底!
沈浪心里说着:
甚至伱不知道仇家是谁都没关系。等我回去瀛州,按照时间线索,很容易就能查出当年任职瀛州的水师统制、府尊是谁。
心里这般想着,他面上却没流露太多表情,只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