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肆亮,奉先殿里的事情还没办妥,前朝就闹翻了天。
中极殿里众阁臣都聚齐了,果然事情不棘手不来,平日里议事三三两两,如今高皇帝没了,新帝未立,宫里宫外都是阮澜夜一手把持,这时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敢去触他霉头。
阮澜夜挑帘儿进去,众大臣见他进来都缄默,毕恭毕敬端正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端杯盏喝茶。
他轻笑,这帮酸儒平日里只管混日子,官腔打得倒好,一遇上事儿全都畏首畏尾,他抖了抖曳撒上前,拱手道:“问各位大人安。”
众人忙起身,附和回礼道:“阮大人客气,只怕阮大人已然知晓发生了何事,我等匆忙进宫,正要与大人商量,毕竟这事是关于大人的。”
阮澜夜不以为意,自顾自坐在椅圈里,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是时下刚摘的大红袍,天底下只有建瓯武夷山产,即便是最好的年份,也不过几百克的产量,往年都是进贡上来的御用茶。
将茶盏搁置在案上,沉声问:“今儿中极殿里是谁当差?”
众人都等着他回应黄锦和的事,却听得他管起旁事,不免有些不耐烦,可纵使不耐烦也得忍着。话一出,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忙跑进来,浑身打摆子颤畏道:“阮公公,今儿是奴才当差……”
阮澜夜哦了一声,抬手敲了敲案桌上的茶盏,道:“这大红袍是御用之茶,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端到中极殿里来,果真是活腻味了么?”
小太监一听忙不迭的磕头,磕在砖地上咚咚地,求饶道:“阮公公,是……是张阁老叫奴才端上来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阮澜夜猛地拍桌怒道:“你这狗奴才,明明自己玩忽职守,偏要赖在张阁老身上,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说到恨处,将案桌上杯盏尽数破碎在地,茶水四处流洒。
瓷器发出砰地一声,众大臣都悻悻不敢发声,的确是张石帆要的大红袍,如今被人捏到错处,真是处处受制于人。
阮澜夜沉声恨斥:“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奴才带到东厂去,给咱家好好梳洗梳洗,教教他规矩二字到底怎么写!”
殿外杨平听声进来,候道:“督主。”
阮澜夜起身转至张石帆面前,拱手道:“张大人,这奴才口口声声污蔑张大人,依着道义,该让张大人来办,只是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礼法规制半点不饶人,张大人说是与不是?”
张石帆浑身战栗,脸色煞白,瞥见跪在地上的太监,半句话说不出来,只支吾道:“是,是,阮大人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