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虽然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郧阳,可兴州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得到兴州的意义不仅仅是多了一座城池,还意味着他已经掌控了整个庸江下游,坐拥兴州,向东可以遏制南阳水寨,向南可以给郧阳造成压迫。应该说,胡小天才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获利者。
损失最大的莫过于西川方面了,李琰携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被苏宇驰完败,李琰虽然将主要的责任推到了燕虎成的身上,可是他心中也明白自己身为主帅很难撇开干系。率领着残部退到郧阳西南的阳浦,一面让人前往西州禀报详情,等候李天衡的最终决定。
西州阅江楼上,西川大帅李天衡静静站在那里,义子杨昊然守在他的身后。郧阳落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曾经被李天衡寄予厚望的这场战争却证明,他的大军在苏宇驰的面前不堪一击。李天衡想起了张子谦,如果张子谦还活着,应该有办法解除眼前的危机,帮着自己从困境中走出来。
西川的这些将士太久时间没有打仗了,张子谦曾经说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养兵绝不是养尊处优,而是要在不断地战斗中训养,郧阳之战证明他的话完全正确,自己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过于保守,如果听张子谦的话,趁着大康最虚弱的时候夺下郧阳,又或者早日拿下红木川,就不会落到现在被别人封住南北通路的境地。
李天衡叹了口气道:“昊然,你得到的消息属实?”
杨昊然点了点头道:“完全属实,胡小天已经接受了大康的册封,成为镇海王。”
李天衡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造化弄人,记得当初自己五十大寿的时候,胡小天代表大康而来,册封自己为异姓王,被自己果断拒绝,现在这异姓王的头衔落在了胡小天的头上,难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短短的几年内,胡小天的崛起如此迅速,灿如新星。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凭栏前,冬日的寒风送来江面湿冷的气息,李天衡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从心底感到发冷,用力裹紧了黑色的大氅,魁梧的身躯如同包裹在一片浓重的阴云之中。
“你怎么看?”李天衡的目光犹如天色一般黯淡。
杨昊然道:“大康为胡小天洗清罪名,封他为异姓王只不过是一个安抚的手段,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消除了隔阂,胡小天此人野心勃勃,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根本不必看大康的脸色行事,之所以答应也是因为处于对眼前形势的判断。”
“眼前什么形势?”李天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不由得又想起了张子谦,这是过去他最常询问张子谦的一句话,现如今张子谦已经杳然仙去,自己的身边也少了一位最重要的良师益友。
杨昊然道:“孩儿斗胆说上几句,不对的地方还望父帅指正。”他当初因为揭发赵彦江、林泽丰谋反有功,被李天衡收为义子,对他也极为器重,短短几年内也成为李天衡最为倚重的年轻将领之一。张子谦被杀之后,杨昊然就成了李天衡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因为他头脑清醒,大局观极强,李天衡对他的看重甚至强过了自己的儿子。
李天衡点了点头,示意杨昊然只管大胆说出他的看法。
杨昊然道:“郧阳之战苏宇驰充分展示出其强大的战斗力,尤其是震天弩和龟甲战车,这两样东西估计也让胡小天为之心惊,他最早的目的应该是郧阳,正是认识到苏宇驰的厉害,他方才转换目标,改成去抢占兴州。郭光弼的败走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坚持留在兴州,就算无人去攻打他,他和手下的那些人也面临饿死的结局,所以他只能向西转移,寻找生机。”
李天衡冷哼一声,他对郭光弼极其不屑,此次郭光弼答应和己方联手进攻郧阳,可到了最后,竟然不发一兵一卒,李天衡将己方这次的惨败也归咎到郭光弼的身上。
杨昊然道:“至于大雍,他们本来想在背后支持郭光弼,以期望从郧阳之战分一杯羹,郭光弼这个人也是个两面派,表面上跟咱们达成联盟,答应联手攻打郧阳,可背地里又和大雍达成协议,我看即便是他们夺下了郧阳,也未必会遵照承诺将郧阳交给咱们。大雍应该提供给郭光弼不少的粮草,如果不是拜他们所赐,郭光弼也没有能力完成这次转移。”
李天衡扬起手重重在凭栏上拍了一记,借以发泄心中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