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人说,窦主事要离开度支曹,是楚某人要逼他离开。”楚欢平静道:“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官却是要让大伙儿来评评理……当然,本官并不在乎你们是否真的会评判是非,但是本官做事,往往先要让自己有些道理才可。”
窦易忍不住道:“楚大人,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咱们不讲理?”
“且慢。”楚欢摆手道:“窦主事,不要动不动地用上‘咱们’这个词,你代表不了所有人,而且你要明白,好汉做事好汉当,一人做事,可别牵累上别人。你用上‘咱们’这个词,若是好事倒也罢了,但是如果是坏事,岂不要牵累他人?”
窦易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却有些吃惊,想不到楚欢却是一个口齿伶俐牙尖嘴利的角色。
旁边一名判官却已经大声道:“无论好事坏事,咱们都愿意与窦主事共进退!”
他话声一落,便有七八人一起附和,不过八十多号人,黑压压的一群,这七八个人的声音倒也不显得有多壮观。
楚欢几句话说下来,就已经带着一股压迫之力,谁也不知道楚欢接下来回做什么,固然有窦易的心腹在此刻要表现对窦易的忠诚,但是毕竟整个度支曹不可能都是窦易的党羽,窦易真要犯下什么祸事,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牵扯进去。
“好!”那判官话声刚落,楚欢拍起手来,“窦主事果然声望很高,竟然有这么多同僚愿意与你共进退。”
窦易只觉得楚欢这句话有些问题,立刻道:“楚大人,同僚只是见卑职受委屈,所以才会如此。”
“委屈?”楚欢叹了口气,“窦主事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可是本官却觉着我自己受了委屈。”头一抬,高声道:“窦主事要离开度支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拿了一份公函,自称核算出同仁馆修葺费用,本官只是要过问一下具体的清单,他便声称本官对他的工作有所怀疑……嘿嘿,不瞒诸位,本官却是对此大是好奇,一个同仁馆,需要三十五万两银子去修缮,本官难道还不能过问清楚?”
度支曹众官吏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显出古怪之色。
其实在度支曹只要待上一阵子,对这些事情就会心知肚明,而且一直以来,这一类事情,也不可能对着度支曹大小官吏说出来,心虽明而口不言,谁也想不到,楚欢竟然是当众将这事儿兜了出来,大部分人都以为楚欢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户部的潜规则,所以神情都很是古怪。
其实更有一些人明白,窦易这样做,其背后自然是有户部高层在指使,楚欢当众将此事大声宣扬出来,违反了户部的游戏规则,肯定要得罪高层,已经有人心中在念叨着,恐怕楚欢在户部已经待不了多久。
有些人暗暗摇头,都觉得这位新来的主事大人果然是个不通世务的二愣子,一个武官跑到户部来担任文职,格格不入,早去早好。
窦易脸上也是紫一块青一块,冷笑道:“楚大人,这是咱们度支曹细心核算出来,不是一人两人,恕卑职说一句大不敬之言,你初来乍到,不通户部事务,难道以你的能耐,竟是比我们户部众多官吏的精心核算还要高明?”
楚欢厉声道:“住嘴!”双目冷视窦易:“窦主事,你几次三番对本官出言不逊,难道真不知道我大秦王法之中,有以下犯上这一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