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皱起眉头。
卢浩生向前走近几步,靠近齐王,压低声音道:“王爷,恕卑职斗胆,圣上将王爷留在京城,就是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稍不留神,粉身碎骨,这一点,王爷难道从来没有想过?”
齐王肃然道:“父王如此安排,必有道理。”
“圣心难测,圣上的心思,卑职难以猜透。”卢浩生轻声道:“但是以圣上之睿智,不可能看不透齐王党实际上是一盘散沙,看似势大,却是一栋残破不堪的房子,只要稍有动荡,这间房子便会垮塌,这一点,卑职都能看出来,圣上不可能看不出来。”
齐王神情黯然。
起初众多汉王党官员转投到他的门下,门庭若市,每天听到众多的逢迎之声,齐王在那些让人迷醉的声音中,也确实一度意气风发,只觉得自己的实力一天天增长,齐王党也足以抗衡太子党。
但是今时今日,他也确实体会到什么叫做一盘散沙。
“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为何没有告诉本王?”
卢浩生平静道:“王爷,如果我真的告诉王爷,在那种情况下,王爷会相信吗?”
齐王只能承认,他接纳卢浩生,真正的原因,并非自己觉得卢浩生有多大的能耐,实在是徐从阳推荐,总要看在师傅的面子上。
卢浩生貌不惊人,出自国子监,在进入王府之前,甚至没有多少人听过这名字,齐王从第一眼开始,就没有将卢浩生当做一回事,反倒是觉得朗毋虚更能办事。
而卢浩生进了王府之后,只是多次劝告齐王不要轻举妄动,也并没有献上妙策良方,齐王更是觉得卢浩生胆小怕事,没有魄力。
但是今日听卢浩生这般说,才明白卢浩生早就看出齐王党根本不是太子党敌手,所以并没有出策相争,他一直规劝齐王不要轻举妄动,其目的,竟似乎是想着找机会让齐王离开京城。
现在想来,如果卢浩生早先就说齐王党只是一盘散沙,根本不是太子党对手,齐王当然会不屑一顾,至若劝说齐王离开京城,哪怕是现在,齐王也没有想过离开京城的念头,更不用说在齐王党兵强马壮的时候,会接受卢浩生的建议。
齐王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齐王党一盘散沙,反观太子党,太子在立国之前,就在军方有着人脉,而且他早早被册立为储君,在汉王崛起之前,太子身边就有一批人。”卢浩生缓缓道:“烈火炼真金,追随太子的官员,与汉王党相争之时,曾经一度落了下风,其中更是有一些人改换门庭,王爷想一想,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能够留在太子身边的人,其忠心已经不必怀疑,而太子对这些人,也不需要再行考验,他们一同经历过风雨,关系牢不可破,太子对他们知根知底,交托下去的事情,也必然是谨慎严密,办的妥妥帖帖。王爷与投奔而来的齐王党官员,相处还不到一年,甚至许多人的名字都无法记住,又如何能够信任他们?而他们对王爷也无非是庇荫其下,是否真的愿意誓死效忠王爷,嘴上说的清楚,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天知地知,他们自己知道,而王爷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