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不认识新希望福利院的钟卿意。”江松沉声道:“也确定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江松都是陈述句,那边深吸口气,声音低沉压抑,“我确定。”
“那好。”江松直接挂了。
陈蜚羽看了一眼半晌没动黎韶华,眼角少见地有点红,“江市长问什么了?”
黎韶华也没隐瞒,面无表情地交代,陈蜚羽点头,“那带她回去吧。”
黎韶华默默转身走了,走出几步想起什么,“谢谢陈部。”
犯人里见过陈蜚羽的是极少数,次数最多的大概就是黎韶华,起初是因为惹祸,后来是因为黎韶华的出现,将监狱里的刺头都压住了,陈蜚羽省心,对她也另眼看待。
黎韶华不惹事,没人敢惹事。
黎韶华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低头问:“能借陈部一根烟么?”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她说话总是这样没有起伏,天大的事都是这样,有一年监狱着火,别人都是惊慌地喊叫,她坐在自己的小格子里,淡淡地听着尖叫声,也没逃跑的意思。
早些年打架,被群殴过一次,打得很惨,黎韶华仍是这样,一声不吭。
之后,她就拼了命,一个一个刺头都被她打服。
大家都开始恭维她,或真或假,钟卿意还是那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和谁都不说话。
陈蜚羽知道监狱里也有些小团体,好的小团体互相带动,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重要的,黎韶华拎得清,听她的话,她让干嘛就干嘛。
新来的犯人,基本不用陈蜚羽操心,黎韶华给管得板板正正。
一来二去,陈蜚羽和黎韶华算是关系比较近。
在别人面前,有傲骨的人,在她面前始终低头,她也给她留了面子,她问过当年的事,黎韶华不肯说,她也懒得再问。
陈蜚语有心跟她聊几句,毕竟是市长过问的人,不过黎韶华和往常一样,话很少。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抽完一根烟。
黎韶华鞠躬道谢,被狱警带回到小房间里,回去的路上,每次带她见部长的狱警,注意到鲜少有情绪波动的人叹气了。
入狱这么久,第一次听见黎韶华叹气。
当晚,黎韶华没吃饭,放在外面的小盘子满满的。
鉴于黎韶华的信息素特殊,她有独立的小房间,一张小床,她回到房间里,一直躺着。
监狱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陈蜚羽一路看着她回到房间,背对着摄像头的位置,躺了很久。
后半夜,黎韶华上了次厕所,她坐在铁质的粗糙马桶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快天亮,黎韶华洗了一把脸,坐在床头,一脸深沉。
再后来是放风的时间,她站在角落,隔着铁丝网,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很近,也很远。
监狱里的蓝天,都是一种奢侈。
放风之后,是劳动改造时间,黎韶华闷头干活,累得满头大汗,午饭却没吃一口。
旁人过来关心,黎韶华也不吭声,有人偷偷把自己的小蛋糕塞给她,她看也不看。
狱警听从陈部长的指示,暗中观察黎韶华。
陈蜚羽知道这事不会就此结束,果然第二天江松又打电话给她,问昨天那通电话之后,黎韶华的反应。
“很反常。”陈部长将她的反常行为一一说明。
反常就对了。
“你给她安排一次通话,我给你个电话号码。”
“江市长,她有可能不打的。”
“那这样。”江松让江知意叫来钟卿意,让她通过市长办公室的电话,打到监狱管理部,黎韶华负责接电话就行,“她之后的反应你再留意一下。”
江松争取来打电话的机会,江知意欣喜万分,岑清伊亦是如此。
倒是钟卿意,面色沉静,甚至有点静得过头,岑清伊戳她,“你别死气沉沉的。”
“嗯。”钟卿意回过神,看一眼江知意,话里有话地说:“我得回家吃个药先。”
“你早上不是吃过了?”岑清伊眼看着的,她倒不是单纯关心钟卿意才盯着,是担心钟卿意对江知意还有歪心思便多留意,“这还没到下午呢。”
“早上吃的是另外一种。”钟卿意试图欺骗她,岑清伊撇嘴,“你每天都是早晚两次,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