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却把头低下去了,好半天铁心源才发现这家伙在哭泣。
才想问到底是什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包子猛地站起来,捶着胸口咆哮道:“后来没有吃的了,我就去给庄子上的人家扛活,打算赚口饭吃。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大头巾把我娘从坟里挖出来了,就丢在大路上。我找到我娘的时候,她的手都被野狗……”
铁心源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牙齿咬得咯吱吱的道:“然后你就把大头巾给打死了?”
包子的情绪得到宣泄之后,慢慢的停止了哭泣,重新抱起饭桶准备吃饭,听铁心源发问,就毫不在意的道:“打死了七个,大头巾被我给活埋在我娘的坟坑里了。他说那是他家的地,我就把他埋在那里了。”
铁心源痛苦地闭上眼睛道:“既然杀了人,干嘛不跑?”
包子摇头道:“抓我的那个捕快都被我拎在手里了,他忽然说能给我娘找块地安葬,我就把他放下来了。然后,他果然就把我娘埋在另外一块地里去了。他给我喝了一碗孝子酒,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打死了七个人,又活埋了一个似乎是士子一般的人物,铁心源想遍了《宋刑统》也找不到为包子辩解脱罪的理由。
想让包子离开监牢,铁心源还是有办法的,可是,就他这样的憨货,即便是逃出了监牢,没有自己或者巧哥这样的人帮忙,迟早还是会被捕快们捉回来。
这样才能把这个憨货从牢里救出去呢?直到深夜,铁心源也毫无睡意,瞪大了眼睛瞅着监牢的房顶苦思对策。
巧哥用腿勾住梁柱,身子倒垂下来,透过檩条间的缝隙往屋子里面看。
一个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坐在上位,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即便是大夏天依旧戴着皮帽的契丹人,另一边坐着一个秃头的倭国大汉,俩柄刀插在肋下,右手总是不离刀柄一尺的范围,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这个计划其实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当时出了一点岔子,这才匆匆的偃旗息鼓,现在,既然你们接过了这个烂摊子。那就准备钱粮吧。总是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兄弟的脖子上总是套着一根绞索,你们这些拉绳子的人想干什么早点动手成吗?我们兄弟还想快些隐姓埋名去当富家翁。”
契丹人笑道:“颜将军,做事之前必须稳妥才能马到功成,如果匆匆而就,很多时候是办不成事情的。”
巧哥用腰力缓缓地提起身体,攀住一块凸出来的飞檐,然后用双手和双臂撑住狭窄的过道两边,缓缓地从高处挪了下来。
才经过一排低矮的房间,正要捅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形的时候,远处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巧哥纵身一跃,再一次攀住檩条,把身体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