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血一般的鲜红,将整条小江的水面上,染成了大片的殷红,作为点缀的是如同翻白的鱼群一般,被抛弃的浮尸。
这个结果,让任何官方说明和自我安慰,都成了某种自欺欺人,随着本套的人群,和争相靠岸而拥挤冲撞在一起的大小船只,恐慌,第一次在这座平和之城里,随着小江两岸流经的城区,大片的蔓延开来。
陈子河站在牛犊镇的墙头上,这个号称广府外围唯一险要的重地,就这么轻易拿下了,让他有一种不够真实的错觉。
所谓的两千镇兵,几乎一触即溃,留下几乎原封未动的府库和军械,其实也不算是完好,起码他们所见到得失大堆的罐头、口粮和军装、皮甲,就在墙角长虫发霉,武库里的变成老鼠做窝的繁衍乐园,连墙头上的几门大铳都没有按照操条,钉死或是破坏栓门,直接留给叛军。
当然火门的积灰和统管里的尘土,暗示着他们上次使用操练,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作为广府外围的驻军,已经糜烂到如此程度了么。
他身后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上万人,其中至少有六千人是受过武装和训练的,基本都是来自府兵或是其他序列中的北人,很多事一声号召,砍了上官转变而来的,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广府这个岭外的繁华极盛之地,发泄他们常年被压抑的怨愤和怒气了。
当然,队伍壮大了们不代表都是好事,指挥效率和控制力,都在随着膨胀的人数而下降,她之前也缺乏带领大军的经验,因此只能控制好最核心最精干的八百多人多人,然后通过他们间接掌握其他数千名,有所军事素养人员的基本动向。
剩下那些附风而来的投机兹乱之辈,就彻底放弃了。只是因为他们多少可以分摊广府的注意力和压力,才勉强驱使跟着。
按照事先的约定,收到诚意和示好之后,下一步他该分兵了。
他并不奢望真能攻进首山宫所在小长安,或是幕府枢要云集的老城三区,或是水师云集的下城番禹区,但是其他方就多少有可为之地了。
无论是左城还是上城各区,巨富豪商公卿贵族,比比皆是,大小门市,商家仓房,林立兹比,数百载的太平繁盛积累下来,又沉淀在这座城市里的财富,那将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数目。
同时这里还是岭外,乃至从南天竺、到安南的西海道,扶桑到夷洲的西海道,诸多海藩、属国,无数物产和财货,最大的陆上集散中心,所谓水陆珍奇,荟萃一地。
单是宝泉街的大小物产交易所,和南海会社总部下辖的钱联,各家南北票行,就号称动则进出千万的钱流。
应该可以和哪些大人物,谈个好价码,或是,谈不成也可以让他们刻骨铭心一会了吧。
就在距离陈子河十几步外,另一名老兵,也在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他是一名最底层的暗子,时间长的几乎要忘记自己最初的使命和出身了。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情之后,有时候觉得,如果这样终老一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