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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与泥地凑的太紧,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这天杀的世道,俺只是个刑名老吏,怎么也被逼从军,过些上了这战阵呢。

作为押司,他曾经是郓城之中,号称官中之吏,吏中之官的遮奢人物,门路极广而上下交通的关要人士,无论世道如艰难纷乱,他总能在自己的额一亩三分地里,维持着还算滋润的小日子。

就算发生了妾侍偷人,进而私奔这种不誉之事,也能在丝毫不惊动上官同僚的情形下,私下自行处置停当,将那对狗男女追回来,做成荷池里的花肥。

但是这些南佬打来之后,他仅剩的一点好日子和体面,也就完蛋了。他依仗的上官弃守而逃,连带他也丢了公面上的差事。

然后,前来“劝捐助国”的前同僚,皮笑肉不笑的榨干了他多年的私囊和积蓄,还转头就翻脸将他送进了军中听校。

因此,他一点都没有卖死力的心思,很快在军中油滑手段和老城事故,重新结交了一帮人。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了如何最有效的装死避战,而不被督阵的军官们所注意和察觉。

到目前为止,他的运气尚好,阵前所受到仅有伤害,不过是被前进后退中的友军,给无心踩了十几脚而已。

满地流淌的血泊和翻浆的深色泥泞,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和伪装。

在他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残缺不全,只剩下十几个人的南军小战团,且战且走着慢慢的逼近过来,不由让宋公明暗暗的叫苦起来。

这支被冲散战团,由谷老四领头聚拢在一处,像一块坚硬的卵石一般,在稀疏的北兵里左冲右突,苦苦寻找着友军和本阵的位置。

这种永无歇止的战斗,对于谷老四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和折磨,早间吃的煎肉夹饼和豆子汤,早已经消化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机械战斗的本能反应而已。

唯一的进食,就是咽了几口满是血腥味的唾沫,那是一个被砍开喉咙的敌兵,径直喷到他面上,又流到嘴里,让他条件发射的咕噜了一口,其实也不似想的那般咸腥难当吧。

他已经伤痕累累,新鲜凝固的血枷随着用力再次开裂,留出淡的不见多少红色的血水,虽然都是刻意避开要害,或是用甲厚处去顶,以换取相对的不致命伤害,但是血流的多了,身体也变得麻木沉重起来,就好像浑身上下缀着冰冷的铅套一般,迟缓维艰。

而在更靠近左翼的后方位置。

藏在人群中的权六,握铳的手也在发抖,他方才打下了第三个冲刺的骑兵,但是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他的准头也大大下降,发射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只觉得这些马上驰骋的身影,总是飘忽的厉害,让人无法静心瞄准。

在这个高潮跌宕的关键时刻,像他们一般无数的人,都在为自己和这只队伍的命运,用自己的方式拼死战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