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这是我双手紧紧抱着,深浅不一的一路跋涉在满是恶臭的沟渠里,才得以逃出来,那个很乖巧没有哭闹,最后还在我怀里睡着,软乎乎小女孩儿的名字。
按照独孤学姐最后的交代,在很多年之前,她就与马前卒马相公在府中泾渭分明,各行其是了。因此,她过往的入幕之宾不少,但这个孩子却也只能算是独孤家的孩子,跟着母姓而已。
我落水失散之后,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却是我一个不小的遗憾和心结。怀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和缅怀,我们穿过同样空荡荡的内城,抵达了多少有点人气的牙城。
开始接管城中的事宜。
只是交割城防和要务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偌大的只驻留了三四千人马,其中大半是被击溃后,逃散又聚拢到这里的,数量上甚至还不如在陈桥镇聚集的北军多。
其中职阶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散授郎将,而能够约束的也仅有愿本驻军的一部而已,其他人都分作大队小股的散在这座城中,各据一片街坊自行其是去了。
因此,实在无力对城池以外的地区,多做点什么。
只是,迎接我们这只援军的,不是有限的热忱和激动,而是各种如释重负和得以解脱的情绪。
他们甚至连名面上虚以应付的态度都省了,就像是逃避都来不及,或是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们。
疲沓、困惑、倦怠,还有很多难以用言表形容的东西,荡漾在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之中,让人想起后世名著《西线无战事》里所描写的某种战争综合征。
如果,没有能好好的编练和休整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也就是作为明面上的存在感,而不能指望太多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作为前线和后方之间,屈指可数的重点和枢要之一,我们还是得到了不少比较确切的前方情况。
主要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中路军的前锋,已经成功逼近了洛都南面城墙,因此,北军的主力收缩去全力防守南面了,无心在东线短暂的战地空档里,继续扩大战果和控制区。
这也意味着,我们防守和应对的地段,其实没有太多正面的压力了。
而坏消息是,因为连场的战斗和大败,东线余下的各军,其实也已经打不动了,在递往后方的各色呈表之中,缺粮草、缺薪炭和燃料,缺少器械和工具,缺兵员和夫役,几乎什么都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