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师和漕军都没有了活动的余地,不是被隔断在外,就是弃船登岸变成步战的守军序列之一。陈贤元的麾下管领,便是其中一部。
作为名义上大摄通过武举而亲点的门生和军中新晋之一,他本不该做出如此有悖恩义的异念的。但在亲眼可见的覆亡之灾来临之前,依旧能够不动如山的人,终究还是极少数。
如今八关锁要被破,坐困愁城而不知前路的这种情形下,除了最是死心塌地跟着张氏,就别无出路的少数四种之外,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萌生了别样的想法,只是苦无门路和出首的机会而已。
陈贤元就是其中掩饰最好的少数之一,也不得不考虑为自己和城中亲族,寻求一条善存自身乃至常保富贵的后路,而对军中某些异样分子,稍加试探和接触。
但他还是相当谨慎的置身事外,而让自己一个亲信站在前台,直到通过某个被抓到的异动分子,确认了城外开出的某种保证和条件要求,才真正的站到台面上来,亲自操持这些要命的勾当。
但是大摄专政多年的积威甚重和干系事大,让他在走出关键一步之前,还是有所举棋不定,多年经营的名位和出身,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背弃的,或者说他需要待价而沽一个更好的条件。
但是这一次,随着河阳桥关易手的消息被确认,而成为压倒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估计就没有这般首献的条件了。
我这是为了保全更多的城中黎庶百姓,他如是自我催眠式的安慰道,然后对着聚集在身边,顶盔贯甲的一种亲信正式发令道。
不过,以陈贤元掌握的力量和资源,就算是想要开城做些什么,也并非易事,而自从围城开始。
为了防范可能的投降主义倾向和暗中的投机份子,在这种门户出入的紧要之地,都是数部不同归属的部伍组合而成,构成某种相互制约和监督的手段。
不过,因为北面非是南军攻击的重点,仅有一些游骑警哨而已,因此守军的构成相对简单一些,除了他所率的漕军一部人马外,仅有一只来自北岸卫州的团结兵而已。
但是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夜不解甲衣不宽带,兢兢业业的坚守本职而不敢有怠。
事实上知道他暗中所谋的,仅有身边数个家将亲卫出身的亲信,然后才是通过部下,间接在军中串谋的个别少数人等而已。
为了这个决定,他之前已经通过加强城防为名,安插他们暗中占据和把持了一些要害之处,这下就终是派上了用场。
然后,是焦急而漫长的数个时辰的等待,直到天黑入夜的风雪再度飘摇而起,才在空旷深邃的城头上点起若干火堆作为信号。
令人有些窒息的等待和延迟,差点就要失望放弃之后,黑暗中沉寂的河面仿若是活了过来一般,有什么东西像是萌动的凶兽一般,在河水流动的细碎声响中奔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