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官拜奋威将军,太中大夫,东单路副都督,实领西孟经制的高宠,也在微微叹息中率先走下船帮,眯起眼睛看着依旧繁华似景的畿内风光。
此际正当沿海各地,木棉花吐蕾抽苞之节,各种粉色或是红艳艳星星点点,缀满细碎葱葱的枝头,漫山遍野的看起来就像是生机勃发的一团团霞云。
却是之前雨热湿瘴的内陆高地风光,所不能比拟的。
上一次脱得囹圄离开这里,还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却未免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和感伤了。
来自骠北高原的毒辣阳光和绵绵的雨湿,令他的肤色已经向当地军民一般,变成某种深深的古铜色,除了几处露在外平添狰狞的旧创疤痕外。
很难想像,这位就是在骠地杀得那些叛乱土蛮和不顺藩部,各种人头滚滚而闻风丧胆的“虎烈高”“虎烈大将”。
当年作为某种政治妥协和交换的结果,他以军中宿将的身份,带着一班部曲幕僚,一起远配到了,正在平叛中的东单路,这才发现当地情况远比上报的内容,更加严峻的多。
这里已经不仅仅是那些,边疆那些土蛮部落联合作乱。而是有人打出旧日骠国,末代雍羌王后裔的旗号,而聚众自立宣称复国。
是为北方高地蒲甘族为首的各只大部,皆响应之而各受王号,是以东单、西单两路局势顿然糜烂而不可收拾,戍边军民,武装拓殖团,延边商队、并诸种归化人和顺熟部落,逃亡不可凡几。
因此,高宠一上任就是临危受命,代行起实质上的东单路都督之职来,然后带兵前出骠北高地的重镇汨罗城。
又是招徕生聚,筑垒安民,收拢流亡。又从已经渐渐平定的安远、天南各洲,陆续找来旧部,整备练兵,不到半年就重新反攻个外出据要,平复了反乱的蒲甘各部。
逐杀首脑全族,强分其部帐人口为十数部,又抽丁三一为前驱,围剿躲入林中的复国叛党,仅在三个月后,奇袭叛党藏身的骠国陪都,位于林中深处尸罗但废城,尽歼残党所部九千余口。
他甚至领兵追入伊洛瓦底江中游的沿河谷地,与暗中荫蔽收容,骠国和扶南余孽的南蒙国兵马,狠狠打了一战,阵斩王弟而杀获各万,中南之地大名鼎鼎的朱波军,几乎一战除名。
夺得坐骑大象数十头,其余金绳床、银贝、玉骨伞、翡翠屏等财宝珍货无算。
本以为还要再镇压和巩固上几年光景,将这条狭长的河谷地,变成新拓殖州的拓土之功,才有可能被上调回来的他,却在准备继续纵兵乘胜拿下,沿河谷地最后几处关要的关头,接到国中的招还令。
与他一起招还的,还有随他征战骠北的七千善战健士和五千娴熟山地的骠子兵。而他麾下的这些人马,也只是被国朝招还的海陆兵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