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顺手讨了一片冷饼,连烘烤加热都省了,直接将边沿浸在大桶面汤里,然后卷起那块大肉,挤得粉红色的汁水都满满流出来后,才心满意足的塞进口里,狠狠咬了下来。
虽然大肉本身又老又柴,还有一点点浓重佐料,也遮掩不起的腥酸味,但却是货真价实新鲜肉食。
因为,这是李富贵跟着许多人,乘着战斗间隙,冒险下垒去外头,现割回来的马肉。
在这个天气下,死马不容易马上腐坏,但是却很容易冻的硬邦邦的。
因此,要眼疾手快的乘热割去,然后将那些不要的肝肠肺脏之类下水污浊物,连同敌人的尸体一起掩埋掉。
却是一个相当辛苦和琐碎的需要技巧的活计。
只是他们却想不到的是,按照惯例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一次次造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战场传说。
比如关于某只军队直接在战场上吃人,并且因此拘役魂魄为伥鬼,永不超生的以讹传讹。
这时,临时负责他们这段墙面人头的队官,也不顾膀子上新缠的纱布,大步走了过来,扯着脸对他们这些夫役鼓舞道。
“辛苦了,多吃点……”
“吃好好了才能继续干活执役……”
听着这个熟悉的话语,吃个半饱的李富贵,却又不禁神思遐想,回到了后方的家中去。
那个女人,似乎也是这么一天到晚叮嘱着自己。
作为曾经的家中老五,兄弟中实质上的老三,李富贵在家中可是被骂的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吃货”“白瞎粮食的货”“小饿死鬼投胎”。
因为,他剩下就特别的能吃,同样的身板和年纪,就是吃的比别人多,也特别容易饿,几乎赶上了大好几岁的两个兄长。
相比之下他们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就更加可怜了,她在家里的唯一一顿能够吃半饱的饭,就是在她被卖出去的当天早上,为了让起色看起来更好一些,而能够和人牙子多交涉几个铜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