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躲在掩体背后拼命攒射的箭雨,顿然稀松了许多而被步卒冲到了近前,拖拉牵扯着将七零八落的掩体推倒掀翻,清理出数条通道来,眼看又是一道防垒就此易手了。
与此同时,作为炮垒的临时阵地上,已经是辛酸灼人火药烟气弥漫;随着涨满水分的粗鬃毛刷插入炮管清膛动作,又增加了水汽蒸发炮膛残渣的熏人气味。如此滚热蒸腾的异味,让周围持牌握弓护卫的罗藩甲兵,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而对于周老倌来说,这不过是家常便饭的正常流程而已。要知道这已经是改良过后的火棉药包了。要是还是在船上用老式黑火药的时候,那发一炮的烟气和积尘,简直是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同样有一颗积极上进的心思。虽然他是炮团里的老资格了,但一直都有种被脑子更灵活记忆力更好的年轻人,所逐步取代的危机感和压力的自觉心态。
从海上辗转到陆上,日子好容易有所盼头之后,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像年纪渐大或是身体不佳的其他人一样,带着安置地的契书解甲归田,还想为身后多挣几分资本和凭仗呢。
故而,在费了绝大部分积蓄取了个暖脚的新罗婆娘,日常生活起居有人照料之后,日常里也就有了更多时间专研炮术技艺,而努力修习数术和文字。因此,在直属野战炮团再次扩编当中,以堪堪达标的文化及格线,如愿以偿的做到了一名新晋的炮队校尉。
如今手下管领着五组四寸长管轻炮,以及配属的两辆弹药车,二十匹拉炮兼轮流代步的挽马;每组连同正副炮长、轮换的操手、护兵和辅卒、马夫,就足足有十二人。再加上他直属的小琪和鼓号手、炮术虞侯、教导士、修械的材士和辎重小队,合计起来手下就是一百三十多号人了。
这还是步队的标配,如果配上双马挽行的车架,作为伴随骑兵的机动需要,则他手下编配的人头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员之多。
他对着光亮举起一个标准计时的小沙漏,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偏差和延迟尚被被控制在两息之间。然后又对边上拿着水平游标式的测量具和小本子的炮术虞侯,说了几个数据而被记录下来,按上他的指印作为签押。
随着被打开并且扩大的缺口,成群结队的俘虏给从街坊里押解了出来,却大都是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
“好了,准备转移阵地吧……”
周老倌紧接着吩咐道。
“清点弹药,检查设备,勿要有所遗忘……”
“却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身边颇为年轻的炮术虞侯,不由脸色有些不虞抱着小本跟在他身后道。
“难道也要一并处置……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