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让我放弃城池的掩护和凭仗,轻易的将自身和部下的安危,寄希望于敌对阵营的守信和践诺,无疑是太阿倒持、与虎谋皮的事情。淮东军虽然号称“满万不可敌”或是“野战善守第一”,但不代表就可以无视实力上的巨大悬殊和差距。
更何况允许尽可能带走相应的物资和民夫,基本就是某种潜在的试探和算计。一不小心就会将这边的底牌给泄露出去了。
不过这也反映出一个事实,对方显然也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或是足够的信心和底气。正所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决定发动一次反击,来表明某种态度和立场。
当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时,城头上已经是摇曳的火光暗淡,就连行走游曳的人影,都变得稀疏起来。
随着浸油的门柱被缓缓的推开,幽暗的门洞内传出细碎而整齐的脚步声,然后又变成逐渐远去消失在夜风中的沙沙动静。
半个时辰之后,深沉的夜色之中,突然在靠近地平线的位置,亮起了点点的火光,然后又蔓延着接连成了数片耀眼的光斑。
直到数个时辰之后,第二批再度出城而预伏在墙根之下的接应步队,还是没有能够派上用场,就迎来了若干陆续归队的夜袭人马。
他们浑身满是烟熏火燎的焦臭和血腥味,疲惫而难掩兴奋的容颜之上,无不是在昭示着他们的此行,已经获得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和有利的征兆。
天明之后,通过侦查和检视城外一片狼藉的营地,才发现这一次集中了麾下所有的掷弹兵,和亲直营里的连珠铳的连夜奔袭,虽然出去八百多人,只归建了六百多而已;但最终结果证明,此番夜袭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根基当夜暗伏在原野中的外围侦骑回报,汇聚在城外的罗湛容的阵营里,居然因为原本以骚扰和试探为目的的夜袭,发生了连锁反应式的数度炸营;而在惊恐异常的人潮冲击下,不得不连夜仓促拔营,向北狂奔十数里一起逃到太子河边;才因为去路受阻,而重新集结起来和站稳脚跟。
期间相互拥挤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几乎伏尸倒毙了一路。光是营地里来不及带走和破坏,就丢在原地的大量辎重,以及至少三、四千具被遗弃的各色尸体,就能够证明已一切。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突袭中,直接被斩杀或是烧死的,更多则是相互踩踏和争道过程中,自相残杀而死的。
看来我显然过于谨慎的,高估了对方的额组织度和战斗力了;只看到对方所拥有的数量优势,却忽视了对方阵营本身的复杂与混乱程度;只可惜我却没有再多余的兵力,可以用来追加攻势和再度冒险,不然就是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后患的局面和结果了。
不过,对于城中上至内宰朱彦年为首的诸卿大夫,下至普通的军民百姓;那些还处于惶然不安的人们来说,只要稍加渲染一二,便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和胜利了。
在城中征发更多的人手,抓紧时间将城外的营盘拆毁,将丢弃的辎重杂物给搬运回来的过程;则更进一步验证和加强了这个好消息。
一时间,来自城中上下的赞誉和称颂如潮;仿若我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辽城罗藩本家最有力的保护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