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金黄挂穗的双季早稻田,间杂着苍青泛白的冬小麦之野;还有依旧绿郁葱然的大豆、蚕豆、豌豆、芸豆、绿豆、赤豆、黑豆的豆丛和落花生;无论地下还是地上都生长正旺的瓜薯藤枝蔓叶;还有枣、栗、梨等正当枝头繁花盛开的果园和村林;
在行人们不断额视野当中,构成一层层一片片高低相间,梯次林比的田野农家风光。
最先开始组织收获的,无疑是延边各州中因为地处黄淮平原之上,而水土气候都堪称上佳的徐州、兖州和济水贯穿的济州、齐州四地畿内。
因此,一时间来自邻近州县,在官府组织下大批量的短途人口流动,就成了这个时期最常见的一道风景线了。
而人手和运力一下子就变的格外紧张起来,这主要还是骤然间多了辽东半岛和辽西五州的开拓项目,而带来规划跟不上的持续后遗症呢。
而在郓州境内,大野泽的数百里浩荡水面之上,也已经尽是穿梭往来的大小船只。除了随着那些青壮年在大片波光粼粼的撒网如飞,拖上来一兜又一兜活蹦乱填的渔获河鲜之外。
哪怕是附近的老弱妇孺也一并上阵,全力打捞着水中的各种收获。
从细碎的螺蛳、生嫩的菱角、莲蓬,水芹、莼菜、芦蒿,到可以入药的芦根,用作编织器物的苇叶和芦杆,乃至只能拿来锄碎青酵后饲喂牲畜或是用作堆肥的,土腥味十足的各种蔓生水草,都几乎没有被放过。
对于这些延边各州的本地户口和土生百姓来说,虽然依旧是过得有些紧巴巴的年成,但是数年下来的安定与平稳,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期许和盼头。
虽然没法像编管下的移民那般,享受各种军官下来的配给,直管无后顾之忧的干活就行;但至少在对下乡的公家人交足四二公提之后,就再没有多余的胥吏滋扰和大户豪族罗织的是非,来追加着困扰他们的生活日常了……
这样,在被拿走了交公的四成和提留乡所的两成之外,剩下的四成田获还是足够他们省吃俭用的将日子过下去的。
因此,很多人在农活的间隙和闲暇,都选择了带着尚有几分气力的妻儿,到附近的集体屯庄和官办工坊去打零工,或是获得一个短期而稳定的进项,作为一年劳作到头添置什物的些许补贴。
而作为生活在大野泽附近的乡民们,则又比别处多了一些新的选择和出路。
例如长期在郓州大野泽水面上讨生活的阮氏三兄弟。被人乡老视作不务正业,交行游匪的不肖子典范和反面榜样。
一到夏秋两季,三兄弟就会带着一帮同样穷的过不下去的光棍,在芦苇草荡里东躲西藏的与官家派来催粮征役的公人捉迷藏;靠吃菱角和芦根,还有自己捉的鱼虾维生,一直呆到秋叶泛白,才敢回乡看一看。
但是自从淮北一代逐渐变了天后,他们的人生际遇就几乎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