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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着海岸线而穿过苇荡边缘的一条土路上,一只小小的巡逻队,也拄着老旧的木矛,挎着掉漆的弓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残留着浅浅积雪的泥地上。

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排成一条长队,一边缩着脖子抖着身子,一边探头探脑的观望这左近。

作为附近自立的盘山城城主下属乡社,兼职的藩兵中的一员,他们需要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出来巡逻,其实并不是为了防备敌人或是其他的存在;主要是为了防止和杜绝那些领下的民众,乘着天色稍微转暖之后的机会,冒险沿着海岸苇荡的掩护,而零星出逃到更东边的耀州境内去。

自从安东的宗主大罗氏内乱之后,地方上的这些代官和世臣,也在不同背景和立场当中,交相攻击和侵并当中,不知道更迭了多少次。自称和僭称的各种头衔和官位,更是遍地开花又旋起旋灭。

连带这些昔日的领下百姓,也在兵火和饥荒、灾异中饱受折磨,也只有他们这些好狠斗勇,得以兼职了藩兵的少数人,才有勉强喂饱肚子的机会。

这一次冒着天寒地冻出来巡曳,每个人可以得到几两浊酒,一小块干腊的临时酬劳。毕竟,如果治下的人口逃走的太多的话,他们这些武装人员及其头领们,又到哪里去作威作福和寻求衣食的供给呢。

之前还是有些无暇顾及和阻拦,但是现如今辽东城那儿的纷争扰扰,也终于再次尘埃落定了;世代管领诸侯分藩的罗氏一族,在土崩瓦解的轰倒当中被打落在尘埃和污泥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为辽东盟会的新存在。

据说大大小小所有的自立势力,只要愿意输诚都可以在其中获得一席之地,而共同商议和决定,关于这偌大安东之地的将来和前程云云。

突然一阵强烈的海风吹过,连绵不绝的枯败苇荡似乎活了起来,领头的却有些惊觉的停下了脚步,做出一个让其他人靠拢到身边的动作来,只是还没有灯塔开口喊些什么。

只听得风中细碎的脆响声,这只小小的队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和做些什么,就像是被撕扯开的破布袋一般,在炸裂的血光绽射当中尽数被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能够站立的身影了。

而在这片尸横枕籍的远处,大片芦苇被齐根压平的海滩上。

当初平卢军的十数艘大船相继搁浅和废弃的位置上,已经被排开的横木和联排加固下,变成了一大片不断延伸的临时码头和栈桥区了。

随着从不远处海船上不断转运装卸下来的建材和人员,一个营地的轮廓也在逐步的成型起来。

留守辽东建安州的第五兵马使宁知远,也站在这片新填充出来的土地上,翘首以盼的望着南方海面的天际。直到一只更大规模的船队帆影,出现在了海平面上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作为距离辽东腹地最近的驻军将领,得到命令之后他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调遣船只和聚集人手,在青泥浦和永宁新港进行伪装和准备,然后数日之前突然聚集到建安州的水门,补给和再次装运出发,沿着海岸一路潜袭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这么一刻的到来。

虽在这片临时填平出来海边滩涂和咸水沼泽当中,像是炮车之类的重装备,依旧是没法通行,但是通过一只马步混合的轻装部队作为先遣的奇兵和偏师,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