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安东最古老的家系和昔日的诸侯之首,在经历了这么多变乱和患难之后,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大罗氏重新威临安东之地而震慑四方,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虽然这各局面其实是罗氏分支的某个远宗带来的。
当然也有不怎么和谐的声音,比如在私底下加紧串联和交涉的一些身影,和偶然被从街坊里被带走的个别人。
而在修缮一新又扩建了好几倍的都督府一处偏厅里,刚刚送走一批前来拐着弯抹着角,想要各种说情或又是抱怨的说客,大都督兼藩主罗思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满脸恭敬的记室和书办道。
“真是门下不肖啊……”
“还是照例归入档中吧……”
而回过头来,他在嘴角上不禁挂起一丝的冷笑,前方的捷报和胜闻这才传开没有多久,这些牛鬼蛇神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这段时间为了稳住后方的局面,他也是虚与委蛇的隐忍了很久了,现在只待那位带着大军班师回来,就可以一并收拾了彻底清净去了。而这些场面,只不过是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所必须经历的初步热身和前奏序幕而已。
随着带着诸多安东诸侯联名贡册的使者,已经通过淮地登船出海南下了,再过不了多久,想必岭外的大梁朝廷也该得到消息了。届时,只怕还有更多的是非和刺探手段,就此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因此,他忽然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惶恐、惑然和自晦。
当然了,对于身为大都督的罗思谨来说,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从何而来的,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其实完全缺乏那个气量、格局、魄力和手腕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吝在享受尊容与礼遇的同时,扮演好台面上的人形印章角色,让手下充分使用这个新出炉的大都督名头和职分,来确保后方的安靖和地方的顺服。
因此,他一边中规中矩的维持着大都督府的体面,却相当谨慎和内敛的洁身自好,不轻易给与近旁左右任何承诺和许可,也不接受任何的私下会面和请见,以充分避嫌和示以无私。
同时还要负责敲打和压制那些残余的族人,避免被有心人蛊惑和利用而飘飘然自大起来,乃至不自量力的做出什么犯上忌讳或是出格的事情来,成为别人阴谋和野心的工具或说是探路石。
毕竟,这一切的喧嚣和繁盛除了让人飘飘然之余,都是某种意义上虚浮泡影。如果没有了淮镇的强大武力支持和派出足够人手维持经营的话,他所仰仗和依赖的权势与威望,乃至罗氏一族的复兴和再起,都是号不牢靠的空中楼阁而已。
至少在前几任或是雄才大略,或是老谋深算,或是工于心计的罗氏藩主,都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却是在他全力投靠了这位远宗之后,却是终于得以实现了;
而他显然并不认为既无谋略和手腕,也无治能和军略的自己,在这种局面下难道还能比那些父兄们做得更好么。而只要继续坚定追随在这位远宗身后,无论将来他能够走到哪一步,显然都少不得自己这一系的余泽和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