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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剑南之地仿制的蜀(制火)药,又蜀北诸多盐场的工艺和匠户作为底子,虽然颗粒要粗上一些,在成色和至少能够模仿上八分,但是产量和制取规模上就有些不敷所用了,而只能专供几只与蜀地关系密切的军队。

再则就是江南诸道以备贼为由,相继收集地方上硫磺硝石木炭配方而自产的,其中成色残差不全的有好有坏,品质也随着批次而有所波动着,但是至少直接拿来还是可以打得响的,只是用药量上的细微差别,就需要自己来慢慢掌握了。

但是总体上价格又比蜀药低廉上许多了,其中成色最为稳定,无疑就是荆南所制备的荆药,因为是当年身为中路军主帅兼王端臣,亲自过问和督办的结果,又有荆襄之地的水陆通衢和物产汇集之利,所以制取出来的火药规模较大而批次差别很小。

而最便宜的无疑是江西道所产的赣药,甚至只要四、五十钱一斤。因此,这也是北地各镇将帅,私下各显神通走通门路和手段所的采买大头之一;

而最次的,无疑是国朝费了千里之遥,而从江宁方面输送过来被称为广(制火)药的制式子药了,毕竟若是铅子不合规整的话,尚且可以打磨或是融了再铸,可落到火药上的问题这就麻烦大了;

也不知道是生产制备工艺的问题,还是沿途输送保管不善的缘故,最后拿到手的广药,普遍存在受潮、板结之类状况不说,还混入了许多沙砾和积灰,居然要筛过几道才敢放心使用。不然就会有闷烧膛、哑火之类的毛病和概率了。尽管如此,还是有着烟大刺鼻熏眼,动静大而火力道小诸多毛病。

但是因为是相对量足稳定供应的军需品,基本不要将帅们自掏一个子儿,因此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下来,权且作为铳兵们日常训做的辅助子药。

然而,后方补充过来的火器装备,同样也是五花八门的极近丰富之能,堪称是国朝军工产业和各大营造世家,近数十年来在朝廷督办和催逼下各种脑洞大开的各色奇葩产物。

因为,据说军器南北监和将作监名下,各大军作工场和甲弩坊里,能过造出来规格比较整齐的火铳,都被就近优先装备了南方平叛的讨逆军;因此这些压在库房底下的实验之作和历年采买的旧货,就被拿出来应急式的送到前方来了。

所以,从矛头下绑个火门管的神枪,到形如大肚琵琶一般的盘子铳,比较正常的反而是神机军使用过的手炮和满天星、火巢车什么的了。

当然,再怎么杂乱不堪的火器,好歹也是具有距离不等杀伤和威慑效果的,在高宠带着一众疲弊残败之师跋山涉水好容易走出绵绵大山而抵达这里的时候,蓝田关旧寨已经在西军前哨人马的攻打下,坚持了整整三天;

这还是多亏了关址内安置了三门炮,虽然是水师淘汰下来老旧过时的船炮,但是还是依靠巨大的响声和震动,几度吓阻住了西军的坐骑,让他们重新组织的攻势被拖延了不少。

待到高宠带着粗粗修整过的这部生力军,从敌军的后方杀出之后,更是在内外呼应的腹背夹击之下,难得取得了一个小胜;不但几乎全灭了一千多名西军步骑,还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和五百多副甲具。

然后,就是牵动了更多西军的来攻,这时候高宠也已经和关内残余的守军汇合而初步缓过手来,然后果断大胆的抽空关城内地大半数军力,而挟以火器前出设伏于关外深山大峡边缘的林地中。

待到卷土重来的西军长驱直入,而马不停蹄的强攻关寨不止之时,再从两翼铳器齐发而如山洪崩涌般骤然杀出,顿然打了个这只前部堆聚成团而后方拉长成列的西军,各种措手不及而首尾不能相顾,再次破其大部而仅余少数相距较远的得以逃遁。

因此在数战之后关内留后高宠,觉得后悔和身为教训的事情,就变成了为什么不能及早放弃长安旧址,那个徒具虚名只有政治意义大过军事价值的死地,而保全更多的实力到这里再图反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