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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有倒下的身躯被后面扶住,接过手中的长矛,死去的人,和尚未死去的人,很快在交错战线的地面上,垒出一道血肉的矮坡。

这时候轻装无甲的辅兵就开始发挥作用了,他们几乎是身手矫娴的,低头穿过挥舞攒动的矛阵,从下盘撞入敌人的矛阵中,然后用横刀和匕首,或是手斧和短锤,砍腿刺腰,将对面一个个持矛的排头兵给放到,为自己创造更多的混乱和突破。

因为他们没有披甲,只要挨上一下,就基本没法活着回来,尽管如此短短的迎面遭遇和突袭之后,他们还是取得了数倍于自身的丰硕战果。

随着越来越多交错在一起的身影和武器,这些混战在一起的人,只能凭借他们的帽盔来分辨所属,类似笠帽一样的圆边盔,显然属于淮地军队的风格,而带有皮后帘的圆盔或是尖顶盔,则是属于江南军队的风格,至于江南军中的弩手和淮军的铳手相比,却要简陋得多的彩色布包头。

经历了马队的冲击,神机炮队的轰击,弩兵的对射和步卒的厮杀。

海浪纹的风雷旗依旧顽强的屹立在硝烟之后,虽然已经变得破烂和残缺了许多,但是依旧如激浪中的礁岩一般,肃立在尸体铺陈叠高的土垒背后,而让人望而生畏又心生挫败和颓然感。

“为什么还要战斗。”

“为什么不倒下……”

与他们对阵的许多江南士卒红着眼睛,在口中喃喃自语着。

而在残缺不全的土垒和胸墙背后,灰头土脸的士兵,伤痕累累的军官,以及为数不多还在顽强奔走的士官。

遍地的呻吟中,幸存下来的人,都在默默的包扎伤口,那些手臂或是腿脚受伤的人,就只能和别人一起相互帮忙了。

而身为这一营残缺不全海兵们的临时主官,婆罗洲人出身的果毅都尉罗权信,也在轻轻抚摸着一个侧卧在地面上年轻士兵的脸,他的腰部直接缺了一块,露出里面的脏器,但是他还能呓语一般的说话。

“娘啊……可以回家了么……”

“天好蓝啊……”

“为什么又黑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粗长的号角声,随即看到打着素白旗帜,骑马前来交涉的身影,那是一名身披朱红大氅而着山纹铠的年青英武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