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哥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楚子航。
路明非也跟着看。
那张纸上写着一大堆鬼画符似的文字,加盖了两个印章,路明非刚看一眼就放弃了。楚子航认真地检验过笔迹和印章,将那份手令交还给嘻哈哥。
“跟我来。”
嘻哈哥走在前面,楚子航和路明非紧随其后。
嘻哈哥不时还和楚子航“争论”着嘻哈与民谣两家谁更受音乐爱好者的欢迎和喜爱。这次他们换了英语,路明非终于可以加入讨论。作为朴树老师和eason的忠实粉丝,路明非当然不会喜欢“满口车子票子马子枪子叶子”的说唱,也夹枪带棒地从旁攻讦。
三人一边斗嘴一边拐了好几条街,来到嘻哈哥从破洞裤的屁股袋里掏出个车钥匙,信手一按,街边一辆别克的双闪亮起。
路明非和楚子航打开后备箱,将箱子放好。嘻哈哥这才收起轻浮之气,向路明非伸出手。
“卡塞尔学院二零一七级,机械系,卡玛斯?雷蒙德。”
“准新生,路明非。”
路明非也伸出手,和他用力地握了握。
“我将接你们到芝加哥的车站。”雷蒙德钻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学院需要乘坐快车前往。你有车票吧?”
后半句是对路明非说的。
“有的,在我贴身口袋里。”
“刚才我的言语有所冒犯,请多多包涵。”
“我们在讨论音乐而已,而且我有些话说得也很重。也和你说声抱歉,学长。”
“但我还是认为嘻哈不只有你说的东西。它只是一种音乐形式,可以传播正能量也可以传播负能量。”雷蒙德的汉语很流利,“我听过很多中文说唱,印象最深刻的歌手是乃万,一个女歌手。”
“乃万是我能听进去的唯一一个中文说唱歌手了。”
“民谣我也听过很多。不过中文民谣也有大问题,一个个和要死了一样,有气无力的。”
“城市、校园、地名、网恋……太多这种元素了;但车子票子马子枪子叶子这种的确上不得台面。说到底,这两种音乐都有些为民谣而民谣,为嘻哈而嘻哈。”
楚子航听着两人斗嘴,继续看窗外的小巷风光。蓦地,他看到一个奇怪的家伙。
明明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却穿着一套纯黑色的夜礼服,手上还拿着一个书似的东西。
难道是什么神学家族培养的后备牧师?
楚子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少年也转过头,目光正与楚子航对上。他的眼瞳如烈阳般绚丽,即使隔着数百米远,少年依然在对视的一瞬间就压住了楚子航。楚子航以手遮眼,躲避那道目光。但当他再看过去时,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奇怪。”
楚子航低语。
别克车转了个弯,上了大路。
那个少年又从街角出现,凝望别克车远去的方向。
“这本书上记载,ricardo将从此打开另一扇世界的大门。但现在,我所知的故事已经发生了变化。”
少年收起书,语气平静而冷淡,却又带着一丝期望。
“你不再是独自一人,所以你可以改变这本书上记载的结局么,我的……英雄?”
……
……
芝加哥火车站。
路明非和楚子航在长椅上坐下,等待去往学院的列车到来。
诺玛?沃尔科娃?亚当斯——这是学院秘书的全名——给他发了入学指南和电子新生手册,但路明非没心情拿出来看。他刚问过楚子航,去往学院的列车都是在午夜来接人。
这意味着他们要在火车站再苦熬至少四个小时。
“雷蒙德正在实习,估计是忙得昏头昏脑,把时间记错了。”楚子航见路明非脸色不好,替雷蒙德说了几句话,“没办法,马上要毕业的人,事情太多。”
“咖啡的效果到点了,而且我不怪那个学长。不过咱们也真是倒霉透顶,飞机上有巨婴,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还得在车站苦哈哈地等。”
路明非打着哈欠,满脸晦气。
“你如果需要休息的话可以去找个酒店。不过发展了百余年的美国铁路相关产业居然还不如国内,这么大个车站旁边连钟点房都没有。”
“最近的钟点房旅店离这儿也得有五公里,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再折腾这么长一段路——有了!”
路明非打开行李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毯子。
“怎么还带了毯子。”
“我婶给带的,在训练基地盖军被没用上,但现在就有用了。”路明非麻利地展开毯子,“师兄,我先睡一会儿,你看着东西,然后等我睡醒了你再睡。”
“行。”
楚子航左右看看,见候车室里并没有多少旅客,同意了路明非的计划。路明非把毯子当垫,往长椅上一躺,不多时就睡着了。楚子航将耳机从路明非耳朵里摘下,放进耳机盒,在旁边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