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也许是肚子里孩子预感到了危险,“挣扎”着提前降生了。
那个男人还跟她说,他妹妹妹夫,也就是他嘴里、苏语桐亲生父母是城里有钱人,他们当时也是预产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出门时被堵车长龙堵在了路上,妹妹羊水突然破了,他妹夫向路边交警求救,警察把他们送到了最近医院,正好就是苏家夫妻去那家医院。
也许是命运捉弄,也许是天灾,总之无巧不成书,她和另一个女孩,在那里被互换了人生。
苏语桐父母是没受什么教育乡下人,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只知道生了儿子老了才有保障,重男轻女思想深深根植在他们骨血里,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身为女孩苏语桐日子当然不会好过。
家里好吃好穿都给弟弟这是本份,如果不是因为国家强制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读书这种事根本落不到她头上。
可是,苏语桐喜欢读书,书本让她知道世界不止那个落后山沟沟那么大,书本上知识更是点亮了她灰暗人生,让她小小心中有了一个小小梦想,她想以后去当老师,让更多像她父母那样思想愚昧人接受教育。
在父母不满抱怨和变本加利对她压迫中,她读完了初中,并且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县城最好高中。高中不在义务教育之内,而且还要收更多学费和生活费,父母根本不打算送她,他们早就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就等着让她再在家里干一两年活,就把她嫁人好换一笔彩礼。
就在她快要对人生绝望时候,一中张主任发现她这么好成绩却没有去学校报名,过来家访时知道了她父母干那些破事,指着她父母大骂了一通,又找了政府部分介入,才让她能继续读高中,并且考虑到她具体情况,免除了学费,只要她好好读书,还会给她发奖学金,可以用来当生活费。
苏语桐得知自己能继续读书时眼睛都哭红了,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用最好成绩考上大学,报答张主任还有大家对她帮助。
但是好人却没有好报,不久前对她十分照顾张主任被查出子宫癌中期,必须马上动手术治疗。但是动手术以及后续治疗需要很多很多钱,张主任这些年把她工资全部放在了教育事业上,根本没什么存款,学校老师们捐了一些,政府部门也帮忙解决了一些,但还是不够。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早就调查过苏语桐处境,他告诉她,“既然你老师对你照顾这么多,只要你跟我回城里,你老师治疗费用我包了。”
“你说是真?”苏语桐当时真没办法了,张主任对她来说犹如再生父母,她甚至想过去卖血换钱,中年男人话给了她希望。
“我说话算话,现在我就可以把钱给你。”那个中年男人似乎说到做到了,说完就带着她去银行给她取了十万现金,一边对她说道,“你是我亲外甥女,我是来接你去城里过好日子,没必要骗你对吧?”
苏语桐当时对他话半信半疑,但是拿到手十万块是张主任救命钱,让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拿了钱就去医院邀了费。
不过中年男人说要带她走时候,苏语桐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她说道:“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买车票坐火车过去。”
怕中年男人不信,她又说:“你也说了是接我去城里过好日子,我在这乡下,书都快读不了了,张主任说城里学校资源更好,只会对我有好处,我没必要骗你,对吧?再说了,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像你们有钱人可以随时换地方住,总还是要在这里读书生活。”
不管怎么说,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小女孩,跟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走是很危险,自己去城里找人,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
中年男人想了想,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给她写了一个地址和联系电话就走了。
苏语桐拿着那个地址出神了很久,在这一串文字代表地方,住着和她有血缘关系亲生父母。
如果她在他们身边,他们会像别父母爱孩子那样爱她吗?如果她突然出现,他们会怎么办?在她和他们养了十七年女儿中间,在割不断血缘和十七年相伴之间,他们会怎么选择?
“你还打算去找他们吗?”那个像冰一样声音忽然又问道。
苏语桐艰难地从崖底爬上一个山坡,她站在一块突起石头上看着前面忽然开阔视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那天和那个男人分开以后,就回家取了身份证和藏起来一点钱,在下山时候,他突然从路边冒出来,应该是跟着我来,他突然跑出来把我推下了悬崖,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她还记得自己落崖时疾速失重恐怖感觉,她是真死过一次了。